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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眼睛对峙，谁先红了眼睛，谁就输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在安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最终以宋言“啧”一声笑结尾。
“沈知意，我是喜欢你，我又不是傻。在我是许子言时，你放弃了我。在我是宋言时，你勾引我，你不就是想利用宋家吗？”
对于这种情况，以往她喜欢笑着面对，可是当他说出口时，她心口只有长长的钝痛，她笑不出来。
你是许子言时，我不想连累你。你是宋言时，你就可以与付止意对抗，利用你，就不用献身给别人了，所以更多原因，是因为是你。
她垂眸倒了杯水喝，温水下肚，胃暖暖的，身体由内而外的鲜活过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都明白，这个年纪哪有什么单纯的喜欢呢？既然决定放下了，那不如早点说清楚就是了。
“宋言，你说的，的确是我的想法。”她抬头，重新看向他，只是这次，眼睛中没有锋芒，只有坚定的光。
本来因为没得到回应，已经开始埋头吃面的宋言重新抬头，他揪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一只手托着下巴，胳膊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她。
知意看他这样却感觉有些难受，看着熟悉的房间，一切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我没有和付止意对抗的资本，可你有，我想利用你，这不是很正常。”
“嗯，毫不犹豫地利用我。”
宋言扯了扯唇，语气很是讽刺，“如果利用不了我，你就去找下一个是吗？”
“……”知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可发现他说的无可反驳，最终点了头。
没有想象中的震怒，他只是灼热的目光盯着她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先把饭吃完行吗？至少先别辜负我现在还存有的半分好心情。”
她垂下头，开始吃饭，头也不抬。
他的温柔，比暴怒更折磨她。
她情愿，他对她坏一点，告诉她，他是个不值得的人，那她再去做什么事，都不必这么愧疚。活了二十六七年，她以为仇恨是难熬的，可今天宋言告诉她，原来别人对你好，也会是一种负担。
不得不承认，宋言做的面很香，没放调味剂，只放了盐，汤虽然清淡了些，味道也还不错，让她忍不住想起那段美好到不真切的时光。
她说最近经常掉头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饭总放味精的原因，宋言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明明是经常熬夜的原因，然后他下厨做饭，都只放盐，满意地亲了她一口:看你怎么把掉头发的原因推给味精!
宋言吃完，甚至去厨房刷完了碗，重新落座，对面的女子还在挑着碗里稀少的几根面条缓慢地往嘴里扒拉。
她的头简直是要摁进饭碗里，刘海垂在脸颊两侧，落到饭桌上。明明他最一开始预想的，她一样都没做到，可他已经缴械投降了。
“打个巴掌再给个枣，确实是这样，知知，我是气不过，我在计划我们的未来，你却想着离开。你来接近我，却是因为宋家。我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再接近你了，可是我发现我舍不得。”
他深吸了口气，朝桌面伸出手，只要她肯握上来，就算利用那又算什么？
“知知，之前你是孤身一人，这一次，我与你并肩，你相信我吗？”
知意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汤里，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动一下，会让他发现她已泪流满面，她脆弱不堪。
从来没有人说要跟她并肩，所有人都跟她说：“放弃吧知知，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金钱，没有权利，你拿什么让周家人去认罪。”
怎么能放弃呢？十八岁时，她失去完整幸福的家庭，失去了整日开开心心的妹妹，失去了人生的最初的梦想。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这七年内，她每一天都想着怎么复仇，怎么让那些人伏诛。
每一个夜不能寐的夜晚，巨大的无力感将她围袭。
好不容易，她终于能抓住那种无力，能将它一点一点撕碎，可到头来，却是虚妄。
那些年，她从来没敢想过和一个心爱的人，好好生活的想法。脱去伪装，她运用着学来的技巧笨拙地爱着许子言，那个男人也给了她从来不曾体会的温暖。
她承认她很留恋，可她更理智。毕竟都努力这么多年了，谁会甘心放弃呢？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笑了笑：“我只信我自己。”
语气那么平静，却和屋外随着闪电的惊雷一样炸裂开。
他稳稳停留在桌面的手狠狠一颤，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宋言对上她的眼睛，滚烫的的目光似要将她整个人灼烧，真是讽刺啊，她枉费心机勾引他时他不买账，他来求和好，她又不愿意了。
他大概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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