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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的婢女咏儿听到争吵声后便前去打探消息了,她也难得清静,走出房门透透气。
沈兮儿抬头看了看正圆的月亮,真漂亮,清冷的眼眸顿时有了几分笑意,于是干脆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院中欣赏起来......
过了小一会儿,得了“消息”的侍女们纷纷跑了回来,咏儿也在其中,只不过她手中多了两张抄了诗词的纸笺。
“小姐,小姐....前面又出了两首好的诗词。”咏儿摇了摇还在赏景的沈兮儿。
“哦?是李益公子还是赵弘文公子所作?”
“都不是的,小姐...是个叫周同的书生作的,这两首都是他作的。欧阳老先生都说两首都是极好的作品,夸他是个奇才呢。”
咏儿晃了晃手中的纸笺,有些得意于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两首?同一人所作?
还没等沈兮儿发问,已经听见咏儿自顾自接着说道。
“小姐,我念给你听。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随着咏儿的吟诵,沈兮儿原本半躺着的身体也逐渐坐了起来。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终。
身处异乡的沈兮儿听后,更能深切感受这词的内涵的情感,又抬眼看了看上空的圆月,眼中渐有泪水落下。
周同,不认识呢,但词却是绝好的。
另外一边,听见了院中动静的木小果主仆二人凑了过来,更多的婢女见此也到了院中。
此时咏儿正好念完水调歌头,准备念第二首月下独酌。
“兮儿姐姐,怎么了?”木小果出声询问。
还未等沈兮儿答话,咏儿已经抢着说道:“小果姐姐,是前面又出了两首佳作,我正念给小姐听呢。”
说完咏儿又把手中的纸笺递给木小果,“姐姐,你也看看吧,写的真好呢。”
此时围在四周的婢女有刚从前面打探了消息回来的,她们本身文学素养不高,对于那些诗词的好坏并不多在意,反而对于那些关于诗词作者周同的“八卦”兴趣满满。
这会儿大家聚在一起,便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
“听说是那个被人退婚的周家少爷写的诗呢?”
“哪儿有?听人说是他在外买的诗,他本人是没什么诗才的。”
“是啊,是啊...周同今夜甚至都没有来参加诗会,是那两个女子诗社代为递交的诗词。”
“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如今前面的才子们正为着这事儿吵得热闹呢。”
“恩,确实如此。但台上的名宿大家都说这两首诗词是极好的,无论如何,今夜的诗魁恐怕...恐怕...”
说到这儿,婢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还在观阅纸笺的木小果一眼...
这边已经看完诗词的木小果神色有些呆滞,带着愁容,手指反复摩挲着纸笺上周同的名字,不禁为李益担忧起来....
真是绝妙的诗词啊......
......
“章大人,柳大人。小生...小生认为周同今夜并未到场,这两首诗词未免...未免有点蹊跷?”
李益原本以为今晚的诗魁已经十拿九稳,之前一直喝酒游戏好不快活。
赵弘文算什么,他的诗比自己还是要差一些的。
但突然来了两首诗词,还都是绝佳的作品,更关键的是两首诗词的作者还是同一人,这让人如何能够相信。
周同,没听说过这个人。
但随着周围的评价越来越多的传过来,李益也就了解了一些。
无论如何,似乎这个周同都不像是能写出这样佳作的人。
李益眼见唾手可得的诗魁就要易主,一时心急再加上心中渐起的疑心,气血上头便有了此番问话。
当然场间的才子们大多都是有类似的疑问的,一个被退婚的人,一个不学无术的商人之子,一个之前于诗坛默默无闻的人怎么能突然写出这样的作品呢?
但众人还是不敢先出声质疑的,毕竟这并非君子所为。
此时有了李益开口问话,众人这才有了几分勇气,纷纷出口附和着。
“对呀,说不定这诗词是买的呢?他家可不缺钱。”
“就是,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坏了规矩。”
类似的质疑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放肆!”欧阳博看了看旁边脸色逐渐深沉的章润先一眼,怒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李益,这么多年的圣人之言和文章都白读了吗?”
台下的李益被一声呵斥吓得一激灵,赶紧拱手回道:“欧阳...欧阳先生,弟子不敢忘。”
欧阳博朝着李益望去,接着说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这诗词不是周同写的,就凭他今夜不在现场?”
李益支支吾吾的干涩答道:“弟子...没有证据。”
“哼!”欧阳博面色肃穆,用力甩了甩衣袖,说道:“且不论其他,静坐长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如今的做法可是君子所为?”
下面的李益听后身子是越躬越低,颤颤巍巍拜着,不敢答话。
“人道是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周同既然能写出这样的两首绝佳的作品,那必定是有才的。不论他的过往如何,既然有才,那往后也是能写出同样的佳作,这是瞒不了的。且说李益,你认为这两首诗词与你相比,如何?”
这话说的便是有了几分偏袒的意味了,李益的才能欧阳博是欣赏的,也曾经指教过李益一段时日,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如今说了此话,表面上是教训李益失了君子之风,实则是提醒。
周同有没有才暂且不论,俗话说怀才如怀孕,有才的人是藏不住的,没才的人自然是是装不了多久的。
他周同今日能买两首绝佳的诗词得了诗魁,往后参加诗会还能再买到同样质量的诗词吗?
若是一般的诗词那当然想买多少就有多少,但似明月几时有和月下独酌这样水平的诗词还能一直买吗?
可遇而不可求罢。
今日的李益敢站出来质疑周同,已经失了身份,就算最终查到周同的诗词是买的,抄的,那有如何?
李益免不得会被人诟病,往后再想挽回就难上加难了。
两败俱伤的局面。
欧阳博的话一出,聪明的李益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赶忙拱手说道:“弟子知错了。诚然,弟子与周同的诗作比起来,远不如也。弟子亦是佩服周同此等斐然的文采,以及壮丽的想象。”
说完,李益举起案桌上的酒杯,向着诸多才子举杯说道:“今日既是中秋诗会,当以赏月鉴诗为要。现在诗会出了两首绝佳的诗词,当是我辈之幸事。先前诸位探讨的热烈,我并未多参与,在此让我们再一起好好品鉴品鉴真两首绝佳的诗词,如何?”
李益此话说的大方豪迈,又似恢复了先前的自信与风采。
一旁的赵弘文见此,呷了一口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好一个君子之风啊。
\"好!\"
沉默了片刻的诗会又爆发出热闹的景象,回到了诗会原本该有的模样。
大家言笑晏晏,高谈阔论,点评着写的好的诗句,妙的意境。
再没有人谈论起周同的名字,仿佛他没有出现过,仿佛那两首诗词不是他写的,慢慢被人刻意的遗忘在角落......
时间很快将至午夜,乐思园的诗会也到了终声。
最终乐思园的诗魁归属没有争议的给了并未到场的周同,胡人歌诗社和兰亭诗社则被评选为苏州的最佳诗社,并列的。
诗会最后的歌舞表演木小果依然选了李益诗作为表演曲目。
曼妙的身姿,清亮的歌喉依旧出彩,只是场下的李益自顾自的喝着闷酒,再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红香楼的沈兮儿则选了水调歌头,她最擅长弹琴,不一会儿袅袅的琴声就吸引了众人的关注,大家都沉浸在音乐声中。
清风拂过单薄的轻纱,银色的月光洒在身上,伴随着优美的唱词,真神仙也似。
于果然得了最佳诗社的名号,旗开得胜。
高兴的上前配合着琴声跳着胡人特有的舞蹈,英姿飒爽,犹如战场上攻城略地的女将军,好不潇洒。
此时的苏州城内,虽已是到了午夜,但街上依然是人声鼎沸的景象。
人们来来往往,大多女子此时手上都有一盏彩灯提着,映照着这个欢乐的节日。
有逛街看戏累了的人,便随意找了个茶楼或是酒楼坐下,歇息片刻,其间有女子得了从各大诗会得来的纸笺,深情演绎着诗词的内容。
惹得一众看客高声叫好。
苏州城内的诗会很多,但要说要诗词,自然是乐思园的诗会出来的纸笺要备受追捧些。
此前从乐思园传出来的李益和赵弘文的诗词已经被女子们演绎无数遍了,这会儿有小厮拿了今夜乐思园诗会的诗魁佳作——月下独酌和水调歌头,纷纷发往各大酒楼。
一时间,苏州城内的各个秦楼楚馆,青楼妓院,知名的或是不知名的酒楼,都响起了这两首诗词的演绎音乐。
顿时,在两首佳作的感染下,苏州城的热闹愈是更上一层,气氛更是空前......
有激动的酒客,站在二楼的窗口,半解了上衣,朝着底下车水马龙的人群高声诵读着水调歌头,一遍尚不能缓解其高昂的情绪,便再来一遍.....
路过的人看了也只是笑了笑,说着词是好词,小心风寒之类打趣的话。
有喝醉了的外地书生,听了漂亮的女子演绎的水调歌头的词曲,感动的涕泗横流,一头钻进身边胸怀壮阔的妓女怀里,哭喊着“我想我娘了.......”
更有甚者,疯疯癫癫的跑出酒楼,手中拿着酒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望向尚在半空的圆月,举着酒杯高声唱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类似荒唐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在苏州城中发生着。
与此同时,乐思园诗会上那些关于周同的“八卦”也飞速地在人群中传递着,成为了人们在茶楼酒桌上最好的谈资...
也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个突然间惊艳崛起的“诗人”周同好奇起来。
这时候的玉仙阁中,周芸正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周同到现在还没过来,哼,是真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要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脱不开身,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周同“追拿归案”。
至于生意上的事,那个郭仲贵虽是年轻,但却深谙商道,滑头的很。
对于周芸要谈合作的事,郭仲贵商场上敷衍的话倒是说了一大堆,但到现在也是没给个准信,惹得周芸一阵气闷,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二少爷,二少爷,乐思园诗会结束了。”正在这时有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传信。
郭仲贵此时正和女子玩着酒令,听到传信后,眉头一扬,淡淡的“哦?”了一声。
身边立马有人拍着马屁:“想必二少爷的诗定是入了三甲?哈哈哈。”
小厮面露难色,不安的拿着手中的纸笺,扭捏的说道:“这...这...二少爷的诗并...并未入前三甲。”
“什么?那乐思园除了李益和赵弘文,还有谁能跟二少爷相比?竟不能入前三甲,你莫是瞎说。”
“我没瞎说,”小厮着急地解释道:“那乐思园诗会的诗魁也并非李益和赵弘文二人,而是...而是周同!”
“周同?哪个周同?”
“是周家的三少爷,周同。”
说到这儿,小厮偷偷看了不远处的周芸一眼,众人也就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拿着纸笺反复观看,反复确认。
郭仲贵有些颓废的瘫在椅子上。
没了,木小果没了,沈兮儿没了,爷以后去青楼还是要看她们的嘴脸,真是可恶啊。
也不知道那个周同上哪儿买的这么好的诗词,不然我...我....哎。
对啊,我可以去问周同那小子上哪儿找到的货源啊,明年我也可以买,必须买,我花十倍价钱!!
郭仲贵这般想着,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周芸此时正爱不释手的拿着纸笺,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腻。
算了,就原谅他失约之事吧。
另外一边,乐思园的诗会结束之后,柳芷荷担心小清一个人回去有些危险,便执意要送她回家。
马车内,整整一晚上柳芷荷都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于果然和小清在她身边欢呼雀跃的庆祝,她也没有在意。
兰亭诗会得了魁首,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便愈发沉闷起来。
柳芷荷想了一晚,也没把周同和诗人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她眼中的才子是什么模样的呢?
才子应当是做人规规矩矩,富有正义感,写诗词也应当是信手拈来,有感而发,待人也应当是彬彬有礼的,尊师重道,有上进心等等,等等......
总之,不应该是周同这副模样。
他,也不是不好,只是,只是......
太随意了。
对,太随意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太随意了,感觉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师长是这样的,对同窗也是这样的,对学业更是如此......
街上的热闹已然褪去不少,马车缓慢的踏着青石路......
“小清,你家少爷,是怎样的呢?”
终是柳芷荷忍不住好奇,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少爷?少爷对我很好呢。”
“不是说他不好,我的意思是他...他有才...才华吗?比如写诗什么的?”
“哦,”小清这才明白过来,嘟着嘴边回忆着边说着,“少爷很有才呢,很有才很有才那种。少爷平日里会写很多诗的,不过...”
“写很多诗?”柳芷荷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小清的话。
“恩,不过少爷大多只写一两句呢,很少有写完的,写完少爷就扔了,一点也不知道可惜,还好我都收起来了,小清觉得都是很好的诗句。”
“那我可以...可以...看看那些诗句吗?”
“芷荷姐可以看哦,小清房间有很多呢,待会儿回到家,小清都拿出来给芷荷姐看看,好不?”
“恩,谢谢。”
得了答案的柳芷荷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或许,也许,他,真的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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