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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有想象过与陈逸重逢。也许在新巫市,也许在上海,可能寒暄几句,也可能擦肩而过。
没想到是在夏末燥热的北京,穿着迷彩服相对而立,她被他当作一个搭讪的人。
他身边还是跟着那么多人。
小时候他就老少通吃,长得好,被大人们“小帅哥、小帅哥”地叫,从不缺跟班,市委大院每个孩子都喜欢跟着他。
张若琳也是。
她跟得更紧一点,她住在他家里。
拆迁三期,父亲忙着协调群众关系,上山下乡到处走动,家里没人照顾她。她就在隔壁陈逸家混吃混喝。陈伯伯一直想要个女儿,宠她比陈逸更甚,陈家客厅里,小姑娘的芭比娃娃比小男孩的赛车还多。陈妈妈一有空就给她扎小辫子,漂亮的皮套,配时兴的洋气头饰。陈逸特别喜欢弹她的蝴蝶翅膀玩儿,靠沙发上看动画片,手就没消停过
他最喜欢的还是掐她的脸蛋。
“阿呆你怎么这么白。”
“阿呆你可太胖了。”
“我妈说你老吃我家饭,长大了是要嫁给我做老婆的。”
“你这么胖,我不要。”
现在她瘦了,也不白了,他不认识她了。
倒是上海的江南水土,把他养得白净了些。那双手,修长洁净,指甲泛着红润,真是好看。
而她呢?
张若琳抬起双手,就着楼道透进来的光,看着自己消瘦而褶皱的小麦色的手。
是劳碌在手背拓下的痕迹。
她收回手,翻了个身。
第二天张若琳七点起床,室友还在酣眠。军训之后有一天假期,连着周六日就是三天,但因为今天社团集中招新,也就没有人回家。
她面试了星巴克的兼职,需要一份健康证明,赶着没吃早餐,赶紧去办。
路倒不算远,坐地铁半小时就能到,但下了地铁还得走七八百米,她没有手机,记不清路,只好选择公车,直达疾控中心门口。
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排队办理又是一个多小时,办好以后她饥肠辘辘,在小巷子里买了一个鸡蛋灌饼,没加蛋没加肠,两块五一个。
排队买饼的,都是住在附近的北漂,熟门熟路点单,急匆匆往嘴里塞饼,抱着公文包挤上公车,开始半个或者一个小时的车程,一块饼支撑半天的忙碌。
每个城市都有这种属性的食物:代表着最底层人民一天的开始。
比如巫市的麻辣小面,滇市的洋芋粑粑,以及,北京的鸡蛋灌饼。
辗转迁徙的她,都吃过。
她忽然又想到陈逸,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
应该没有吧。
在巫市的时候,他不爱吃辣,麻辣小面更是碰都不碰,只钟情那些精致的小点心。
后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年她很少想起他,儿时玩伴,分开久了自然就淡了。
这一天想起他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些,她甩甩头,把记忆挥散。
回到宿舍已是下午,路苔苔正看剧吃外卖,孙晓菲在化妆。一见张若琳进门就问她一大早的干嘛去了,没个手机也联系不上。
她老实交代自己去给兼职办健康证,路苔苔的注意力从韩剧转移到她身上,诧异道:“若琳,这是你第三份兼职了,这才军训结束还没开学呢。”
张若琳笑了笑:“我都问过了,大一上学期课程不多。”
孙晓菲也担忧:“你小心身体啊。”
张若琳:“都是简单的工作。”
路苔苔:“那你还报社团吗?”
张若琳顿了顿,“要去的。”
千里迢迢来到这名校不是来打工的,学业、爱好,都不能扔下。仟仟??d
孙晓菲:“天文?”
张若琳:“嗯。”
路苔苔:“我们也是!就等你回来一起走,晓菲你动作快点赶紧啦!”
孙晓菲正微张着嘴涂睫毛膏,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又匆忙往脸上扫腮红。路苔苔也爬起来挑衣服,嘴里碎碎念:“我要穿什么才能在师兄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还是要师兄师姐通吃才行!”
十分钟后,三人走出宿舍门,迎面碰上隔壁寝室的,一个个的虽然没有孙晓菲精致,却也看得出是收拾过的,至少衣着都是拣选搭配过的。
都说大学八成的情侣,都是从社团开始的。百团大战,也是一场大型相亲联谊会啊。
桃李广场上热闹非常,烈阳助兴一般,铺天盖地,照得人眼花。
各大协会圈地自嗨,吹笛子的,唱歌的,跳舞的,还有穿汉服的,前辈们使尽浑身解数招揽新社员。
新生很好分辨,一个个眼神里透露着期待与好奇,成群结队这里问问,那里瞧瞧,跟逛园子似的。
一路下来,路苔苔报了汉服协会、书法协会、街舞社,孙晓菲报了摄影协会、话剧社,她们报名时,张若琳也会收到邀请,她一一婉拒。
尤其摄影这种富美游戏,会费也高人一等,五十,一星期半数饭钱。
转了一圈,最后才看到天文社的展台,在花枝招展的“大战”氛围中,堪称清奇:一把遮阳伞,几块星系图,几个望远镜,一张匾牌写着——天文协会。
遮阳伞下,长桌后,几个师兄或坐或立,以及陈逸,他低头翻纸页,不时抬头和边上的人说两句话。
白T牛仔裤小白鞋,大热的天,他看着却清爽俊逸。
桌前排着长队,男女比例1:5.
一个胖子正在吆喝:“零会费,有准入,领表答题,静候佳音!”过了一分钟又重复,油腻腻揽客的腔调逗得老社员都乐呵,陈逸踹了踹胖子小腿:“正经点儿。”
一圈人都收了声,忍着笑。
路苔苔:“听说是人太多出此下策,我们什么功课都没做,怎么办?”
孙晓菲:“我们领表随便写写,排队到前边看大帅比两眼,就走呗。”
路苔苔:“靠谱。”
领到表,被十人分组,一个师兄过来盯着他们答题。
十道选择题,五道填空题。张若琳扫一眼。
太阳位于银河系的什么悬臂上?
猎户臂。
光年是天文学中的?
长度单位。
每年端午节时月亮升起的时间是?
中午。
......
都是天文学基础知识。
另外还有一道开放题:陈述你其中一次肉眼观星的感受。
张若琳写得快,把卷子偏个角度,让两个室友看了个全。
五分钟时间,写完排队交表。
陈逸头也没抬,漂亮的手指接过表,上下扫一眼,不过的就摆摆手,过的就两指微曲敲敲桌面,示意填写个人信息的位置。
轮到张若琳,她递过去,他接过........
她心口忽然突突地跳。
看到她的名字,他会不会抬起头?
她要以什么样的表情看他?
“陈逸!”
有人叫,男生扭过头。
设备安装好像出了些问题,他起身过去查看。
她递过去的表落在桌面,很快换了个学长来对答案,笑嘻嘻地对张若琳说:“你全答对啦,不错诶,有几道还是竞赛题,这边填信息吧。”
张若琳回一个微笑,弯腰执笔。
姓名,性别,学院,学号......
联系方式?
“同学,有什么问题?”学长耐心十足。
张若琳:“我没有手机。”
学长:“开会需要通知的,要不你先写室友的?”
路苔苔闻言:“写我的,我通知你!”
她填了路苔苔的号码。
孙晓菲抄都没抄对,学长摊摊手,一脸抱歉。
原路返回,孙晓菲气鼓鼓的,张若琳刚想好安慰的说辞,孙晓菲丧着脸:“为什么到我的时候居然不是陈逸坐镇?我还想近距离观察他据说浓密得跟刷子一样的睫毛呢!”
呼——
原来是气这个。
张若琳记得,他的睫毛,不仅浓,还长,她嫉妒,还在他熟睡时用手工剪刀剪过。
后来听说剪了以后会更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再后来,他走了,她没来得及检验这个说法的科学性
浓黑的睫正一开一合。
这样长的睫毛,难得还不显女相。
男生的视线在一张张考卷上粗略划过。
他动作停顿,眼睫静止。两指夹着一张卷子,抬眼,扫了一圈人群,又转头问:“谁是张若琳?”
师兄凑过去,“我记得她,刚走了,怎么了?”
陈逸:“没事,答得还行。”说着顺手拿起入社信息表扫了一眼。
师兄了然说:“是啊,全对了。”
陈逸点点头,视线回到考卷上,往下,看到开放题的回答。
一行娟秀小楷。
[那时候不认识星座,只觉得一起看星星的伙伴神奇又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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