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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个结拜兄弟在兴隆县当衙役，前些年朝廷拨款给兴隆县修筑堤坝，原本龙头镇离灞河近，拨款大头应当是要花在龙头镇上面的。可我那兄弟说了，那钱只做了明面上的功夫，实际上根本没修堤坝，全给县衙的人瓜分了，知县大人拿了大头呢！’”说着还有些担忧，不住观察着四周。
“那也不至于决堤吧？！”周大石惊叹道。
“这位兄弟不知道吧？龙头镇那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了，本来水位就很高了，堤坝又年久失修，要是知府大人再下令开闸放水，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原本那知县过了今年就能调任，他现在哪敢跟知府大人说这事，不但不能说，还得咬紧牙关说牢固的很呢！知县大人都准备好了，过几日他就去别的镇“体察民情”，若是真决堤了，就把这事儿全推给下面的人。就说他们办事不力，毕竟之前修建堤坝的事儿也算是走了个过场，下面的人也分了不少钱，就连明面上修建堤坝的人也拿了不少好处。”
“这，这咋可能呢？”旁边有个人听了说道。
“哼!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龙头镇看看，那水都已经有多高了，再这样下去，整个龙头镇都被淹没了。我那兄弟早就拖家带口跑了，不说真决堤了会不会淹死，就是没淹死也会被知县大人给害死!”
“照我看，你们也甭管是真是假，要是龙头镇上有亲戚什么的，赶紧叫人走吧!没决堤最好，要是决堤了，那可就没命了！”
“我告诉你们俩，可别到处去宣扬，这事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要是被传出去了，到时候受了灭顶之灾，可别怪我!”
说着手指了指天空，“听说那知县上面有人呢！”
“我们今天就当没见过啊！我走了!”
周大石和另外一人还处于震惊之中，那人转眼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过了会儿，周大石两人回过神来，两人告了别，各自忙活去了。
“此事一过，四叔连夜冒雨回龙头镇。因为雨大，也没找着马车，走了一天才坐上了顺路的牛车。就这么断断续续到了镇上，冒着大雨回了。四叔一到镇上就来找五叔了，然后去堤坝上看了看，果然水位很高，那堤坝哪里像是修筑了的样子，不过是随意抹了几把泥而已。”
“怕出什么事，五叔让我们找村里人回去。村里人问就说村里出大事了，来不及解释，让他们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回村，我们这才这么晚回来!”
听了周武绘声绘色的描述，一家人在惊惧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久，钟氏拍着大腿说道：“造孽啊！要是决堤了，整个镇的人都得被害死。这群王八羔子!”
徐氏有些回不过神，“居然，居然整个镇都得被淹掉，这也太……”
杨氏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在镇上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镇上富户很多都关门离开了，就连赵掌柜昨日也告诉我这两日店里关门，要我们早些回家去。原本我们只是猜测雨势太大他们怕涨水决堤，这些年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便没太在意。毕竟商人本来就非常谨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周小禾听了之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这种事情以前大多都是在电视上看见的，现在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多少有点震撼。
自古以来，因为贪官污吏的无所作为甚至是搜刮民脂民膏导致了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
然而现在明明知道消息，却不敢宣扬出去。
她艰难的发现自己救不了别人，一瞬间这种无力感萦绕在周小禾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杨氏以为周小禾等太晚了累了，于是抱起周小树拉起周小禾带他们回了屋子睡觉。
这一夜，周小禾睁着眼睛没有睡着，一个人想了很久。她自认为不是圣母，但也不是没有良心。那么多人的命就要没了，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可现在她就像是一只蚍蜉，无法撼动整棵大树。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够强大。说什么当米虫，其实真正实现的都是那些足够强大的人。只有有实力，人才能有选择的机会。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前世是，现在也是。即便现在手握空间，但那又怎么，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样作弊器而已。
这一刻，她仿佛重新审视了自己，对自己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定位。
另一边村长听了这事也是惊惧不已，连连感叹老天保佑，让周大石无意间知道了这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一会儿，村长冷静下来连忙叮嘱周大发几人，“这事儿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千万不可说与别人听，要是村民问起来，你们就说柳溪水势太大了，村里青壮年不够，也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所以要他们回来帮忙。回去之后也要嘱咐家里的老人孩子们，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知道吗？”
众人点了点头，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可是村长爷爷，其他人怎么办？”
原来是周小禾，这一夜她始终没法入睡，善意终究战胜了理智，她总要来试一试。
周大山连忙抱起周小禾，“禾禾，你咋来了，就你一个人来的？你娘呢？”
周小禾却不理他，“镇上那么多人，除了我们村里人，还有好多村民的亲戚朋友，他们……”
顿了顿，“他们都要死吗？”
四处死一般的静默，几人心里都清楚，这事儿知道了是运气，不知道就是命，谁也阻拦不了。
过了会儿，村长眼睛通红着说，“小禾，不是我们不想救，这都是命!你还小你不懂，若是我们救了他们，怕是会招来灭顶之灾，官官相护，向来如此啊！”
“不，我懂!我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早就知道了要决堤的事情，但我们可以提醒他们啊！那么多人……”
“他们本不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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