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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禹看小丫头双目赤红地紧紧盯着自己，凌厉的眉锋微动，这是什么表情？
“本王夜巡至此，随意出手而已。”
言下之意，他并不打算管这摊子事。
不等男人转身，卫汐噗通跪下掷地有声：“殿下，求您收留我们姐弟，卫汐此生当牛做马报答殿下！”
卫汐第一次这么真诚地下跪求人，因为眼前的人的确是她和弟弟唯一的救命稻草。
长平王拓跋禹镇守西北多年，威望甚高，如今拥兵自重，就连朝廷也奈何不得。
她们卫家得罪的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外戚，触怒的是皇帝逆鳞，如果说还有谁能从皇族手中救她们姐弟的话，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头顶却传来一声漫不经心地蔑笑：“本王不留无用之人，你们卫家不是忠心耿耿，卫小姐这是做什么？”
原来他还是生气之前父亲拒绝他吗？卫汐抬起头大声说：“卫汐并非无用之人！殿下图谋江山，西陵卫家，愿助一臂之力！”
杏眼中决绝的光彩就连拓跋禹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小丫头，呵，有意思。
背后的指节微微转动，拓跋禹俊逸非凡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哦，西陵卫家？”
男人似乎在听一个笑话，缓缓踱步避开卫汐的眼神，玩味道：“开国功臣，西陵大将军府卫家，如今还存在吗？
一个阖族抄灭的丧家之犬，就凭你，又如何助本王？”
这话每一句都是在卫汐心头上划刀子，但是她竟然没有情绪激动，只是平静地等眼前人奚落完，然后刷地拔下头上的发钗刺破手指头，扯过一旁的白布便在上面手书起来。
鲜血浸透白布，看起来血腥而又凄美，拓跋禹的视线却是不自觉地被其他东西所吸引，美人发钗既落，如瀑的长发披肩而下，满脸血污的女子坚韧决绝，竟然在这一刻美得惊心动魄。
纵然他出身皇家贵胄，见惯了天姿国色，这样的好颜色也是他平生仅见，怪不得这么招自己那太子侄儿喜欢。
他虽然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竟然还敢和自己谈条件有些意外，别的心思却是没有停留半分的，女人，只是累赘。
此时的他，目光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女子手下的血书所吸引，确切地说这不是血书，而是血图，布防图！
是的，卫汐所画正是布防图，而且还是整个南源朝大半军事布防图，北起陵都，南至蛮城，东接虞海。
虽然粗略，但是能让人一眼看得出整个南源朝的军事力量分布，这对于任何想要了解南源朝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此时的拓跋禹就是如此，大手捏住卫汐纤细的手腕，眯了眯眼睛显然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这个！”
失血过多的卫汐苍白了嘴唇，眼中决绝依旧，不卑不亢地抬头看眼前高大的男人，“殿下，你还觉得，卫家无用吗？”
只是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让抓着她手腕的拓跋禹低骂了一声废物，不过终究还是把人扔给了侍从。
“卫家余党，本王护了。”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话，在他身后有黑衣人悄然隐没，早已经被控制住那些朝廷狱卒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满地只留下血迹无声流淌。
陵都太子府，美貌妇人金钗凤裙华贵无比，只是眼中的狠绝让这张风韵犹存的脸有些违和。
“边境传讯，卫家余党路遇马匪，已经尽数丧命了，太子，你也该振作起来——”
妇人一边说着，伸手试图触碰床榻上的年轻人，这是她的儿子，南源的太子，曾经清风霁月的一国储君，此时却浑身伤痕累累，眼神空洞地躺着如同废人。
“母后，十日后是卫汐生辰。”
床上的拓跋连楚感觉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内心深处，他因为给卫家求情被鞭笞五十，可是这点痛他恍如未觉。
喉结滚动，似乎有鲜血要抑制不住地呕出，拓跋连楚却还是闭着眼睛把话说完，“我答应她，那天去卫家提亲。”
他和卫汐不仅仅是青梅竹马，他早已经私下和父皇请了赐婚的圣旨，只等他的汐汐十八生辰，就迎娶她入东宫，做他的太子妃。
在他心中，这已经是他的妻，他将要相伴一生的女子。
“够了！你看看你这浑身的伤，还嫌被你父皇罚得不够重是不是！”
萧皇后终于忍无可忍，自己呕心沥血才帮这逆子走到今日的位置，成了南源的储君，人人称颂的贤德太子。
现在却是看着他沉湎叛臣之女，还因此忤逆皇帝被禁足东宫，真以为那薄情寡义的皇帝不会废太子吗？
“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叛党余孽牵肠挂肚，真以为太子之位非你不可，你要作死，你背后有的是皇子虎视眈眈！”
这次萧皇后终于从拓跋连楚空洞的眼神看到了情绪波动，只是那当中流露的情绪，居然是恨，是对自己的怨恨？
拓跋连楚死死盯着母亲，从未觉得她如此面目可怖过，摇着头失望无比，“母后，卫家真的是叛臣吗？西陵卫家为何满门抄斩你我心知肚明，死者已矣，母后也该口下积德。”
这个从未忤逆过自己的儿子，竟然这样和自己说话，萧皇后美丽的脸庞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倏地站起来，冷冷盯着榻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冷笑出声：“你再怨又如何，卫氏女已死，礼部给你定下的太子妃是你萧茹表妹，能扶持你的，永远只有我们萧家。”
她站起来，华冠高髻精巧夺目，好像又回到了年轻云鬓花颜的时候。
好像在感叹，又像是胜利者的宣言，萧皇后走之前留下一句，“南源未来的皇后，注定是不会再姓卫了。”
“卫汐这个名字，卫小姐不能再用，军中无女子，殿下让你暂时扮做帐中文书。”
此时的西北军营中，卫汐认真听着副将高正的吩咐，她醒来就已经被带到了西北军中，知道自己和弟弟终于还是得救了。
只是连卫家最后的一点痕迹都要抹去吗？卫汐紧紧握拳告诫自己，现在活命要紧，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一个名字而已，本王的人，就算发现了身份，谁又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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