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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前这位卫小姐可不是简单人,这几日殿下对她的态度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即摆摆手笑道:“感激的事卫兄还是亲自去和殿下说吧,殿下说了你明日需到官署点卯,卫兄早做安排吧。”
自从上次把卫汐当成侍妾被罚了二十大板之后,他现在完全不敢把她当女人看待,称呼也都是卫兄。
卫汐也不矫情,送走了高正之后又询问了大家的伤势,随后作出安排,这府邸以前是个官员的宅子,倒也能安顿下他们一大家子。
只是现在有个巨大的问题又把卫汐难住了,卫家亲眷除了她和弟弟,还有三十二人,而且都是老弱妇孺,这么多人都需要吃饭穿衣,身上更是在抄家的时候落下不少伤。
这些人曾经都是西陵将军府的亲眷,她不可能放任不管,但是现在要养活这么多人,卫汐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他们现在居住的这处院子还是租赁的,钱肯定是长平王府垫付,已经欠人家那么多了,卫汐决不能再腆着脸白吃白住。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
“汐儿,你别担心,三婶还有你几个堂姐都会女红,再不济也能出去帮人洗衣服挣钱,总能活下来的。”
卫汐的三婶王氏拉着她的手,保养得宜的脸也因为这段时间的变故苍老了不少,在这里还比较能说上话的长辈就是她了,她带着两个女儿,都和卫汐一般大,此时受了伤还躺在床上。
卫汐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小得宠,几个表姐堂姐疼她疼得不得了。
这些都曾经是西陵高高在上的贵妇千金,此时却要抛头露面出去给人洗衣服。
卫汐一想到自己那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堂姐要做这样的事,就于心不忍,摇摇头说:“殿下已经答应我入官署了,我会努力赚些俸禄回来的。”
王氏却是忧心忡忡,卫汐说到底是个女子,还生得这般夺目,她身为过来人很清楚会引来什么。
之前朝不保夕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怎么能去官署那样的地方,那些都是男人堆,而且西北民风剽悍,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人坏她清誉。
“你岂能出去抛头露面,你可是将军府小姐!再说了,官署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容得下女子?”
卫汐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入官署可不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还是为了给卫家报仇,她绝不会就这样苟延残喘下去的。
“三婶放心,我自有办法。”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王氏就看到卫汐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阿姐这样,真是,真是——”
一旁的卫凌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他从未见过阿姐这样的一面。
因还未有自己的官服,卫汐着了一件低调的暗色青衣,长衫罩住衽裙,纤腰紧束,脖颈处露出一点内衬白纱,看起来就是再平淡不过的文官打扮,可这一身穿在她身上,竟也透出与众不同的不凡来。
让卫凌惊讶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阿姐祛了珠钗环佩,如此男装束发,竟然萧肃如竹,俨然就是一个清隽舒朗的世家子弟,毫无违和感。
卫汐揉了揉他的发顶,一副大人的口气,“以后你要叫我兄长了,人前人后我都是你的兄长,虽说我们卫家的身份肯定瞒不住,但是殿下既然敢护住我们了,我们就再不能给他添麻烦。”
她这副装扮,终于也是将卫凌和王氏震住,两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目送她出了门去官署。
天都府的官署在长平街,周围衙门不少,卫汐是被引到了司政寺,这里以后就是她工作的地方了。
“卫大人,您请。”
一个黑瘦的府衙笑眯眯地接待了卫汐,领着她走进一处四进的大院,左右看起来都是办公的值房,此时却是静悄悄的。
卫汐疑惑,她来之前已经恶补过了,西北的司政寺主管地方上报裁而不决的案件,所有牢狱之事,还有编修法典的任务,也就是西北的刑罚机构,这样重要的官署,不应该静悄悄啊。
黑瘦府衙大壮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卫大人啊,您这是来早了,还没到咱们司政寺点卯的时候呢。”
卫汐抬头看了看已经日上三竿的大太阳,嘴角抽了抽,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的,还没走到内院,她就听到了一阵喧哗。
“五魁首啊,六六六!”
赫然是在院中摆开了酒桌,十几个人东倒西歪地划拳喝酒,看那桌上的狼藉,也不知道是大早上就喝成这样,还是通宵的。
“大壮,司政寺管事的在哪?”
卫汐镇定了半天,才想起问旁边的人。
大壮更加难为情了,指了指酒桌,“诺,在那呢,咱们的寺正张大人。”
卫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一个男人一脚蹬在桌上,提着半壶酒,手里还不住摇着骰子,那摇摇晃晃的样子,竟然还能站稳,也是奇了。
这竟然是司政寺的寺正,卫汐顿时头大,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会积压那么多案件了,看来拓跋禹把她扔这里,不是让她建功立业来的,是让她找地方混日子的吧。
虽然万般腹诽,但卫汐还是走上前,躬身拱手道:“下官卫汐,拜见寺正大人。”
张齐偕正喝得起劲呢,迷迷糊糊间就看到一个俊朗如玉的人儿在说话,醉意就清醒了几分,这么标致的人多久没在西北看到了。
“哟,你就是今天要来报到的小卫吧?”
一边说着,大手一挥勾住卫汐肩膀,笑嘻嘻地继续调侃:“长得倒是不错,只比本官逊色上那么一点点。”
他说这话倒也不完全算是吹牛,卫汐在看到这寺正竟然是这么英俊的一个年轻人,也愣了一下。
看这位张大人的样子,根本想不到他是个掌管西北刑罚的寺正,而应该联想到哪家的纨绔子弟,白袍胜雪,五官俊逸,一双桃花眼还那么笑眯眯地盯着人,腰间别了一把折扇,好一个风流倜傥。
被男人这么靠近,卫汐还是很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随即退开两步继续恭敬拱手,“寺正大人说笑了,下官卫汐,是奉王爷之命前来官署,听凭大人差遣。”
一听说是奉长平王的命令,张齐偕咳了咳终于还是收了自己玩世不恭的样子,把酒壶扔给其他人,就这么漫不经心地领着卫汐进了屋子。
“咱们这司政寺呢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事,你以后就把这些卷宗都处理一下,有什么问题呢,就交给你两位副政长官定夺。”
一边说着,他随手给卫汐指了一个屋子,里面案几书桌样样都是齐全的,同样齐全的还有那桌角堆积成山的卷宗。
一个寺正,两个寺副,加上她一个文书,衙役若干,就是现在司政寺的组成了。
卫汐不由得在心中掰起手指头盘算,除了那三位,自己也能混上司政寺的四号人物了,虽然也是个打杂的,就是不知道月俸是多少?
一个矮胖和蔼的中年人走过来,笑眯眯地拍了拍卫汐的肩膀,自我介绍道:“我叫庄江,主管典狱,以前杀猪的,什么犯人到了本官手里,都得先脱层皮。”
杀,杀猪的?
卫汐脸上的微笑差点绷不住,终于还是安慰自己不凡之人自有不凡之处,你大叔终究还是你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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