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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只是一名武将，论口才怎么可能说得过蔡瑾？
而且在蔡瑾的家中，就有一个极具辩才的小妹蔡琰。
若真要对某个问题争论高下，就连父亲蔡邕都说不过蔡琰。
在小妹蔡琰的锤炼之下，蔡瑾也练就了辩论的本领。
与吕布唇枪舌剑的吵了几句，吕布就被蔡瑾怼得无言以对。
可是，辩赢了吕布又能如何？
那些被牵连死去的无辜百姓，那些个可能尚未记事的孩童，如今都已经活不过来了。
而吕布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董氏的族人都已经杀光。
不，还有一个活着的。
此时的雷声已经停息，但雨却是越下越大。
有呜呜的哭声，透过雨幕传入众人的耳中。
蔡瑾心中一紧，心中升起悲情。
这只是对董白的一种同情，但董卓既然选了错误的路，就要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转头注视着那个少女，蔡瑾只能是长长一叹。
董卓的首级，是自己亲手摘的。
以后，该如何面对董白？
杀了董卓，救了董白，这算不算是还了债？
不，董白的债，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虽然董卓终归要死，可最后毕竟死在了自己手上。
在大臣们的眼里，在无数兵将眼里，蔡瑾就是击杀董卓的功臣。
可落在董白的眼里，蔡瑾便是毁了她的家族的罪魁祸首。
董氏几十口人的仇恨，也可以算在蔡瑾的头上。
这，便是因果。
有因，便有果。
逃不掉的！
即便，所做的这些事，在无数人看来，都是正确的选择。
但从董白的角度，就是恶，就是错。
蔡瑾心中无憾，却又藏着愧疚。
对大义无憾，对董白有愧。
蔡瑾转过身，走向了董白。
大雨中，董白跪在地上，已被雨水淋透，显得娇小羸弱。
半俯着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
深垂着的脑袋，双目大睁，充满恐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秀发贴在面颊上，双手捧在胸口前，似乎在抱着什么。
蔡瑾蹲下来，伸手向董白，轻声安抚道：“董……”
猛然间，董白身子巨颤，捧在胸口上的双手，闪出一道银白的光华。
那银白光华，朝着蔡瑾猛刺而来。
蔡瑾身子后仰，跌坐在水洼中，避开了那道银芒。
此时，蔡瑾已经看清，董白怀中抱的，是自己留下的包袱。
而董白手中握着的，则是那自己的那把匕首。
看着这一幕，蔡瑾更是心酸。
“华璋！”
“蔡陛长……”
太史慈和田康正要上前，被蔡瑾伸手阻止，看着董白安抚道：“别怕，是我！”
董白惊恐的睁着眼睛，看着跌坐在前面的蔡瑾，哭声也变成了嚎啕大哭。
丢下手中的匕首，便扑到了蔡瑾的身上。
那不再压抑的哭声，尽情的宣泄着董白的恐惧、慌乱、无助和委屈。
“死了，死了，都死了。”
“大伯、堂兄、婶婶……他们还欺负堂姐……”
“白儿想帮堂姐……堂姐让白儿快逃……他们还想抓白儿……白儿求他们……跪下求他们……”
“姨母为了救白儿……被他们杀死了……白儿还看到……他们……他们摔死了刚出生的小侄女……哇……我要找爷爷……”
听着董白断断续续的讲述，而最后的那一句“找爷爷”，让蔡瑾的眼泪涌了出来。
“带我去找爷爷……求求你……带我找爷爷好不好……”
蔡瑾咬着牙关，声音哽在喉中，“你……你……你的爷爷他……”
满身狼狈的李肃，刚跑出虎贲卫的包围，冷笑着瞥向蔡瑾，“你爷爷早就死了，还是死……”
“闭嘴！”太史慈的长戟，猛然扫了过去。
“大胆！”
吕布纵身一跃，便直奔太史慈。田康挥枪而出，企图进行阻拦，却被打下马去。
另一边，李肃横枪挡住太史慈的戟，却因为双臂疲软而倒退三步。
“怎么？不让我说说？我偏要说……”
李肃刚被虎贲卫围起来走马劈砍，这分明就是虎贲卫对他的羞辱。
而虎贲卫也确实没想杀人，就是以走马围杀戏弄李肃，弄得李肃狼狈不堪，双臂已经近乎脱力。
皇甫嵩转目望去，冷声说道：“吕将军，李都尉，请你们立刻去约束部众。这般滥杀，与那董贼……董卓有何区别？”
吕布瞥了蔡瑾一眼，便对李肃摆了摆手。
李肃面有不甘，但只是哼了一声，便跟着吕布离去。
扑在蔡瑾怀中的董白，则双眸失神的嘀咕道：“爷爷死了……他说……爷爷死了……是啊，若是爷爷不死，他们怎么敢呢……爷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知道？
蔡瑾闻言，心中苦涩。
即便董白知道，那又能如何呢？
她再被董卓宠溺，也无力干涉董卓。
“你是不是在场，你告诉我，是谁杀了爷爷……”
忽然，董白带着哭腔的询问，宛若惊雷般在蔡瑾耳边炸响。
“董……他是……”
蔡瑾抿了抿嘴，随即把心一横，“你爷爷……是我杀的，我……”
“是你？真的是你？是你杀了爷爷……”
董白失魂落魄，瘫在蔡瑾面前。
一个又一个打击，已经让董白崩溃。
皇甫嵩忽然朗声说道：“虽然本官要说的话很残忍，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董卓……他死有余辜，只恨这一天，来的晚了些。你董氏族人的命是命，无辜百姓的命也是命。因你董氏而亡的人，千百倍于你董氏今日所亡之人，在他们当中也同样有老弱妇孺。孽，源自于董卓，该绝于董卓。”
话毕，皇甫嵩率队离去，并吩咐兵众安葬董氏族人。
蔡瑾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董白怔怔的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太史慈、田康站在旁边，两人面面相觑。
远处，安山带人追了上来，对此时的情况有些不解。
太史慈看了眼，问道：“你护送的百姓呢？”
“交给皇甫大人了，这是……”安山努了努嘴，朝着蔡瑾示意。
田康却拍了拍他的手臂，微微摇头。
“这就是报应。”
董白仰头向天，迎着雨水大喊，“报应啊……”
噗通！
随着董白的一声呐喊，人也一头倒在水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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