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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延，姜和，正与萧定远仔细商议着此去漓阳的计划。忽然，鱼符神色慌乱的冲进来，也顾不上请罪，“芍药来报，公主吐血昏厥，您快去看看吧。”
听闻此言，在座众人皆大惊失色，姜延沉声道：“怎么回事，公主在哪里？”
“青鸾宫。”
且不说萧定远，姜延和姜和对青鸾宫可谓是深恶痛绝，毕竟青鸾宫可是多次意图谋害他们的生母。
听见这话，三人一刻不敢拖延，抬脚便往青鸾宫方向奔去，姜和与萧定远是行伍中人，脚力颇快，姜延在这方面虽然不如他二人这样擅长，但也并不落于下风。
萧定远率先冲进内殿，只见姜柔面色苍白如纸，面颊与衣襟上散落着大块大块的殷红血迹，无力的靠在巫若澜的怀中。
巫若澜托着姜柔的头，淡青色的裙摆上皆是姜柔呕出的鲜血，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洇在她白皙的脖颈与脸颊上。
而孙氏则带着一脸血迹，瑟缩在角落，脸上满是惊慌和恐惧。
萧定远也顾不上别的，冲上前将姜柔抱在怀中，大声喊着：“阿柔！你醒醒！”可怀中的姜柔却依旧垂着头，了无生息。
“御医！御医在哪！”萧定远厉声问道。“已经去请了，即刻便到。”望月战战兢兢的上前回道。
姜和没有开口，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孙氏，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拖了出来，狠狠地掷在地上，也不问缘由，抬手就要掌掴孙氏。
“小和。”姜延轻声制止姜和，“先把巫姑娘扶起来，换身衣裳。”姜和这才收回了手，扶起巫若澜，又让望月扶着她去更衣。
孙御医颤颤巍巍的进来，跪坐在姜柔与萧定远面前，用手指擦拭了一点姜柔吐出的凝固的血液，凑到鼻下嗅了嗅，又拿银针沾了些瘀血，忙向众人道：“太子殿下，公主应当是中毒以致吐血，但具体是何种毒药，还要再验一验，臣只能先用药暂且抑制。”
“先看看公主如何，有无大碍？”姜延听了他这番话，又问道。
孙御医便忙不迭的去给姜柔把脉，又翻了翻姜柔眼睛，这才向几人回道：“殿下，公主所中之毒，势大凶险，所幸公主所食不多，所以虽看着十分可怖，但万幸并未危及性命，但还是得速速找到毒药才行。”
姜延闻言，大手一挥，“搜宫。”
只见数十个侍卫冲了进来，在院中屋内，搜寻翻找，孙薇似乎被吓傻了，面露怖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找到了！”一个侍卫举着一个纸包走到姜延面前，“太子殿下，这是在内室西暖阁的妆奁的夹层里找到的，藏的十分隐蔽，臣等将它砸开，这才发现。”
“你，验一验。”姜延点点头，示意侍卫将纸包给孙御医检查，孙御医接过纸包，退到后面，仔细的查验了一番，这才上前对姜延道：“太子殿下，的确是此毒，臣这就去为公主配药。”
“快去！”姜和焦急催促道。
“柔儿！”
宣和帝大步流星的进来，直奔被放在榻上的姜柔，众人见宣和帝来了，忙跪下参拜，姜延垂首回道：“父皇，方才孙御医说，此毒虽看着凶险，但所幸食用不多，所以没有危及性命。”
“中毒？”宣和帝大吃一惊，转瞬又沉下脸，“是那罪妇所为吗。”
“正是。”
孙薇见宣和帝的冷冽的眼神狠厉的向她扫来，也顾不上平日里多么恨他，多么咬牙切齿。此刻被吓得浑身发抖，流着眼泪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陛下！”
这时，巫若澜更衣回来，径直在宣和帝面前跪下，“陛下，公主出嫁回宫，与臣女相约在御花园中玩笑，是孙氏的宫女来请，公主本不欲搭理，但那宫女说，有关于先皇后的秘密相告，公主这才前往。臣女担心公主一人独行，便前来相陪，却没想到还是中了这奸人诡计！”
望月，芍药等人也连忙上前跪下，望月叩头道：“陛下，巫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等皆可作证。公主中毒后，奴婢让芍药去东宫通报太子，自己则去请御医。”
姜和也上前道：“父皇，已经在此人宫中搜出了毒药，御医也已查验过了，证据确凿。”
孙薇知此事发生在自己宫中，又有人证物证，实在是抵赖不得。但却仍旧苦苦挣扎，她跪着上前，抓住宣和帝的衣摆，哀求道：“陛下，真的不是臣妾，臣妾不敢害公主啊……陛下，求您相信臣妾……”
可翻来覆去，孙薇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她拿不出证据，也不知从何处辩驳，但她实在是不想死，她不甘心。
宣和帝冷冷道：“这样的话，在朕幽闭你的时候，你便说过，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说这样没用的话吗？”
“巫姑娘方才说，那个宫女说孙氏告诉公主，她知道先皇后的内情，公主这才来此，是吗？”姜延向巫若澜问道。
“确实如此。”巫若澜点了点头。“只是，公主中毒突然，所以还未说到此事。”
孙氏见众人的视线再次看向她，慌忙解释道：“不是臣妾，臣妾不知啊……臣妾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够了！”宣和帝呵道，“你何时承认过自己的罪行？”说罢，宣和帝也不搭理孙薇的哀求，“人在哪？押上来。”
“奴婢玉芙……叩见陛下……”
孙氏带进宫的宫女，大多在她被废时打死或者逐出了，只有此人年纪小，许多事也未曾参与，所以留下了。后来，孙氏对其他新来的宫女都十分戒备，唯有这个自己带进宫的侍女还亲近些。
“是你去请的公主？”
“是……奴婢。”玉芙怯懦道。
“你胡说！本宫何时让你去请……她了。”孙薇瞪大眼睛，骂道。玉芙害怕的低下了头，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朕问你，你可知你所说的先皇后的内情是什么？”宣和帝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孙氏，又问道。
玉芙转头看看孙氏，似乎仍惧怕孙氏的威慑。
“你看本宫做什么？本宫可不知道什么内情。”孙氏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但谅她也不知道什么，遂满不在乎的说道。
眼前的一切宣和帝都看在眼里，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若说了，朕便让你离开此地，寻一个好去处，若是有一句虚言，朕自会让你的九族都和你一样的下场。”
半晌，玉芙踌躇着开口：“奴婢刚入宫年纪小，所以有些事情，娘娘也不叫奴婢插手，大多是玉梨，玉瓶两位姐姐去做，但奴婢却也听得一二，只是当时娘娘是贵妃，奴婢也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告发，只能在心里存个疑影……”
“你只管说，我等自会查证。”姜和催促道。
“当年，娘娘让孙家在宫外为她寻来一种奇药，此药查验不出毒性，对寻常人也无害，只对孕中，小产，或是产后月中的妇人有效。本是要放在皇后娘娘的饮食中的，可娘娘又说，皇后娘娘太得宠，若药量掌握不当，容易引起怀疑，便先将药放在了当时已经怀有身孕的云美人的安胎药里……”
“你这贱人！”
屋内众人还未开口，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怒斥，原来，云淑妃听闻姜柔在青鸾宫中毒，便着急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正巧听到玉芙的这番话。
“原来是你！云莲一改往日柔弱温婉行事，冲上前捶打着孙薇，宣和帝忙命人扶着云淑妃坐下，云莲掩面而涕：“臣妾当年有孕，每每喝药便百般不适，虽太医查验说无碍，皇后娘娘说大概是补药太苦，我素来也不爱吃药，便没再喝药，而是食补，即便这样，还是生产无力，涣儿亦是先天不足，禀赋柔弱，臣妾只当是因为自己体弱，所以一直觉得对不住陛下，也对不住涣儿……”
“好了。”宣和帝握着云淑妃的手，轻轻拍了拍，“朕何曾因为此事怨过你，朕只记得你为生涣儿几乎赔上性命，涣儿更会记得，不会怨你的。”
“那此事与皇后何干？”宣和帝又问道。
“那年皇后娘娘有疾，其实根本不是疾，而是有娠……”玉芙吞吞吐吐的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宣和帝更是拍案而起，“你胡说！皇后有孕，朕怎会不知，御医又为何不来禀报？”
“是因为……”
玉芙的述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利笑声打断，方才的无辜，哀求，挣扎，都从她的脸上一一褪去，露出了她如蛇蝎一般阴狠的嘴脸。
“是因为，御医被臣妾收买了啊！”孙薇咯咯的笑着，不再掩饰的她，此刻状若疯癫。
“贱妇！”
宣和帝冲上去，狠狠掐住孙氏的脖子，孙氏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却尽是得意，似乎很享受宣和帝被她激怒的样子。
“父皇，气大伤身。”姜和忙上前扶住宣和帝。这么多年，除去母后崩逝世，父皇极度悲恸，他从未见过宣和帝如此暴怒的模样。宣和帝这才慢慢松开手，重新坐下。
“说，一五一十的说。”
孙薇抹去了方才哀求时流下的泪水，坦然的跪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恶毒的笑意，“臣妾一早买通了为皇后请脉的吴御医，那天，他来告诉臣妾，说皇后似乎是有孕了，但月份太小，胎气也不稳，所以并未声张。我给了他这药，许诺了他金银财宝，他便把药下在了周氏的风寒汤中，这药会摧残有孕女子的气海关元，胎儿闭竭腹中，产妇血枯而亡。”
孙薇端详着宣和帝面上滔滔的怒意，继续朝着宣和帝流血的心头扎着刀子，“可惜啊，吴御医死了，臣妾本来没打算放过他的，是陛下迁怒，将他赐死了。”
“你一个废妃，如何能说动御医为你卖命，帮你谋害皇后呢？”宣和帝在盛怒之下，还好姜延尚且冷静。
孙薇有些犹豫，玉芙开口道：“娘娘常命我与一姓孙的太监接洽，还有一些其他宫里的小宫女，往来金银，书信，还会夹杂些其他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娘娘便不让奴婢知道了。”
宣和帝看向姜延，姜延会意，“父皇放心，儿臣早就命人把守何处宫门，绝不放出一只苍蝇。”
孙薇突然像下定决心似的，疯疯癫癫的笑起来，“陛下，当时不是要诛吴御医的九族吗？怎么又反悔了呢？不然，有些事，您早就知道了，何必到今日还被蒙在鼓里呢？”
宣和帝脸色一滞，但孙氏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宣和帝真相，而是收敛了癫狂之态，转而有些悲戚。
“我本出自孙氏旁支，他们却以母亲性命让我进宫，他们想让我做孙荷的垫脚石，我偏不！那个孙荷又懦弱，又无能，我偏不要。我害了孙荷，也害了她的儿子，孙家为了利益，不得不扶持我……”
说到此处，她又有些愤恨，咬牙道：“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丫头，竟然妄图越过我，我失手了，被废黜了，是她，让我变成了一个弃子。”孙薇转身，盯着宣和帝，“不过，好在我，还有些别的用处，所以我得一直活着。”
宣和帝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十分不耐烦，欲起身离去，孙氏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孙薇深知，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陛下，臣妾也曾爱慕您，也曾期望您心中多一些臣妾的位置，可是，臣妾的能力，手段，才华，哪一样不如周雁音，可您……”
宣和帝低头，看着这个杀了他的挚爱，杀了他妻子，孩子，的女人，一字一句冷冷道：“朕不杀你，不是因为怜悯你，而是想让你死的没那么容易。”说罢，甩开孙氏的衣角，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脏了朕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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