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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有种狐假虎威的赶脚。
不过，花萝真没想到，他会出现，忽然就有点后悔，卖花给裴?元了。
聂烁也跟着上去，留卫氏，聂老头和小牛还有黑旋风在下面。
裴?元的画风与上次真有些不同，居然没让人伺候，而是站着，嗅着放在桌子上的瑞香花。
“小花姑，这花香我怎么闻着，跟以前闻过有点不一样？怪怪的。”
裴?元向她瞥了过来。
“哦，是这样的，因为生长环境的特殊，这花吸收了天地之灵气，自然跟其他不同。”
因为有高手在旁，花萝面不改色。
“天地灵气？”裴?元两道眉毛虫子似的扭了扭，“真的？”
林枫道:“大公子，灵气嘛，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他也怕主子怪罪，又扔他一头包。
花萝见裴?元不置可否，还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何，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厮为什么这样看她？
裴?元这时，才仿佛看见聂峥似的，眼神一凝，“小花姑，他是谁？”
花萝看向聂峥，发现他神色同样不虞，漆黑的眼底还有些冰冷。
咦？他站在裴?元对面，气场居然一点也没输嘛。
“他是我郎君。”花萝往聂峥身边靠近些，这个时候，当然要拜码头了。
刚说完，她感觉身边那人僵了僵。
裴?元的眼睛盯在他们握着的手上，眼珠子跟铜铃似的，“你夫君？”
还上下打量了聂峥一会。
花萝不知他要干嘛。
莫非他看上了聂峥？
结果，裴?元这厮居然眉头一拧，甩了下衣袍就走了，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到了门口又说了一句，“把花带上。”
花萝：就有点懵。
林枫让家仆抱了那三盆瑞香，赶紧去追主子了。
在楼下刚追上，就被裴?元狠狠踹了一脚，“她嫁人了？”
林枫好冤枉，“大公子你上次让我调查她祖宗十八代，我在卷宗上就写了，这小花姑是有夫之妇，不过，她是被买来的，一个姓顾的人牙婆，在半路捡的。”
“还有这种事？”裴?元上了马车，对林枫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是啊，大公子，你自己不爱看有字的书，没翻那卷宗，在下可是很尽责在查。”
“你给我说一遍。”
“哦，那人牙婆被在下打了一顿，什么都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小花姑从哪里来的，在临安城外，捡到人的时候，小花姑一身喜服，被人追着，向人牙婆求救。人牙婆刚好丢了个卖到聂家村的姑娘，就用她顶替，还托关系弄了身契。买她那男的叫聂峥，婆母是寡妇，姓卫，上次咱们捉的那个小书生，是聂峥弟弟。”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小书生是她亲弟呢，这么护着。”裴?元道。
“这么说，身契是假的，你再去查查，小花姑被人牙婆卖之前，是哪里人，姓什名谁，家里有什么人。”
林枫有些不解，还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呢。
见属下这般表情，裴?元拧眉，“怎么，很难吗？”
“难是有些难的，不然，在下上次也查到了，这跟大海捞针一样啊。”
“笨，你不觉她长得美？”裴?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林枫有些不明所以，“大公子你不是脸盲吗？说所有女人都长一个样，怎么也觉得她美？”
关键是，大公子居然脸上还有点红，林枫跟见了鬼似的。
“看什么看！”裴?元目光有些危险，“什么叫也！你也仔细看她啦？”
“我，我没看，就是瞄了一眼。”
裴?元差点又踹他一脚，“临安有多大，既然是城郊捡到的，大概就是临安人，这么美，临安有几个，你数一数。她当时还被人追，追她的人是什么样？把追她的人找出来！笨！”
林枫觉得，对啊，自己漏了这么个重要线索，“还是大公子厉害。”
裴?元的脸色才好了点，“秘密进行，不要被人知道。”
“是。”不过，林枫还有一个小小疑问，“那个，大公子，你为什么对这个小花姑那么感兴趣，她，怎么说，也嫁人了啊。”
“嫁人怎么啦？嫁人是个什么事？”
林枫:……好像还真不是事，对大公子来说，莫说嫁人，生了孩子，也不是个事。
这边厢，花萝还有点难以置信。
居然就走啦？
裴?元这奇葩的心思，比传说中的皇帝还难测。
花萝把握着聂峥的手抽了回来，颇用了点力。
“谢谢你给我撑场面。”气走了裴?元，甭管是怎么气走的，她心情不错。
这就好比，打了个胜仗。
聂烁笑着欢快，“大嫂，真有你的，没想到我们旱厕那花居然高价卖给裴?元。”
还一脸佩服地，差点要和花萝来个双击掌了。
没想到，一旁的大哥脸色却不太好，“小烁你先下去。”
聂烁不敢笑了，哦了一声，便下了楼。
他一走，聂峥看向花萝:“好玩吗？”
“什么？”
“我是说捉弄裴?元好玩吗？”
花萝觉决定装傻到底，“好玩啊，谁让他那么讨厌，所以我用咱们旱厕的花捉弄他，你没看见他那脸，气呼呼的，太讨厌了，真的好讨厌。”
她一连串几个讨厌，聂峥原本想说的话，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还嘴角勾了勾。
“以后离他远一点。”好一会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来，我自然离他远远的。可是他自己凑上来怎么办，回去，我得努力练武功，那就不怕他了，他要是来，我就把他揍成猪头，好不好？好不好？”
她乌黑的眼眸还朝他使劲眨了眨。
看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粉粉的有点俏皮的味道，聂峥转来了目光，喉咙处逸出一声低沉的，“好。”
花萝内心悄悄比了个“耶”！
果然，男人不能跟他硬着来，之前她用错了方法，瞧，这不过关了吗？
有点小得意，花萝下楼的脚步都是飘的。
卫氏看他们下来，赶紧去问情况，“我怎么见裴?元那小子气冲冲的走了？是不是找茬没成功。”
花萝眉眼弯弯，“你猜对了娘，有大郎在，没人敢欺负我。”
听到这句话，聂峥的嘴角又勾了勾，不过很快被他按下去。
“对了，午时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花萝道。
卫氏把聂峥扯到花萝身边，“要不就去前头那个面馆吧，挺不错的，你们俩先去，我跟他们收拾东西马上就来。”
“好啊，走吧大郎。”花萝对卫氏撮合他们的习惯已经习惯了。
聂峥看她一口一个大郎叫的挺欢，想到刚才在酒楼那句郎君，眼底掠过一点笑容。
“我方才已经卖了二百两银子，加上之前的四十两，我很快就够三百两了。”
聂峥的笑容消失，淡淡道:“恭喜你。”
“也是恭喜你，很快就可以甩掉我这个麻烦了。”
聂峥看着她，“我没嫌你麻烦。”
“呵呵，多谢多谢。”
很快卫氏他们也来了，花萝便没再说话。
大家吃了面，花萝想要请客，但聂峥已经付了，之后他们按计划，去了王婆子那里。
说实话，花萝真的很反感这种人口买卖，走到门口不想去了，结果，遇到王婆子带人抓了个人回来。
那是个少年模样的男孩，脸上手脚血迹斑斑，被两个大汉钳制着，听说是逃跑的。
花萝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呆了一下。
哇塞，好精致清秀的美少年，那强烈的保护欲砰砰砰的又上来了。
“卫大娘啊，真是有缘啊，哟，还带儿媳妇来了，怎么样，不错吧！”王婆子还笑呵呵。
花萝想揍她。
还问问她上家在哪，然后去揍那胖妇人一顿，但一看那两个彪型大汉，就不敢想了。
等着吧，等她有钱了，雇几个打手，打死他们。
她又看了聂峥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看着王婆子的目光，也同样厌恶至极。
只有卫氏，还一副挺感激的模样，“好，再满意没有了。这次想找个干活的。”
这时，花萝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因为，那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好清澈的眼眸！还有点倔强。
他有点好奇的打量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那眼神，说不上来。
花萝忍不住就问:“你见过我吗？”
少年又看了她一会，似乎在思考，最后眼里掠过一点茫然，摇摇头。
“雇他多少钱？”花萝问。
卫氏道:“这孩子怕没有十六吧？太瘦了，干活肯定不是太行。”
王婆子道:“看干什么活咯，你们要是雇来干农活，的确不太合适，你看看其他几个，壮的，便宜点给你。”
花萝还是那句，“他多少钱？”
聂峥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那少年，很清秀，比聂欢还好看一点，这个女人，喜欢以貌取人？
少年的眼睛蓦然亮了一下。
王婆子笑道:“这个嘛，不瞒你说，干农活不太行，但……长得漂亮，你们也知道，宜州有个地方……”
一副“你们懂的”的模样。
“所以，这孩子要一百两，不讲价。”
“一百两！走走走！”卫氏扯着花萝就走。
然而。
“好，那就一百两吧。”花萝道。
其实她也犹豫了一下，她刚刚挣了二百多两，眼看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眼里倔强又带点渴求的光，那是对自由的渴求，心突然就软了一软。
想到这孩子要被卖去那种地方，太惨了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大家都看向她，卫氏道:“小萝你可想好了，一百两啊。这钱是老头的，你得问问他啊。”
花萝差点忘了走个形式，“师父，你觉得呢？”
老园丁道:“我无所谓，你决定。”
意料中的答案。
卫氏睁大了眼睛，“喂，老头，你有点主见好不好？”在她看来，除了吃喝，玩花，这老头人生好像就没点追求的。
老园丁没理她。
卫氏是个比较现实的人，又寄希望于聂峥。
不料连聂峥也说:“她的钱，她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瞧那轻松的语气，连王婆子也嫉妒了，“啧啧，少见啊，有男人这么宠媳妇的。”
花萝看了聂峥一眼，“是啊，天下独一无二好男人！”
说完，她发现聂峥嘴角勾了勾。嘿，小样，还不抓到你的弱点？
“就这样吧。”虽然有点肉疼，还是把一百两银票交给了王婆子。
从她手里接过身契，在少年惊愕，又有些喜悦的目光中，道:“跟我走吧。”
少年愣了一下。
“跟我走吧”，无疑是他十六年的人生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于是，他快步跟上。
卫氏:……
总感觉大儿媳妇是看脸的。
聂峥却没再跟上去，说他们先走，自己要去找个朋友，随后就来。
在他们走了后，聂峥转向对王婆子，一双黑眸暗沉冰冷，“我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
王婆子心下一颤，“你想问什么？”
“关于花——林娇娥，也就是我媳妇的事。”聂峥道:“要是敢撒谎——”他的手里的石子被捏碎。
“好好好，你问，我说。”王婆子腿都抖了。
那边，花萝他们到了街上，她给那少年买了两身衣裳，问:“你叫什么名字？”
“颜佑。”少年还在自己手上写了一下。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小佑吧。”
少年笑了一下，笑容干净漂亮得跟朵白蔷薇似的。
花萝不由得惊叹了一下。
“娘，要不我们去买辆牛车吧，以后出来卖花方便点，不用老是跟大伯借。”
“哎。”卫氏笑了笑，“也好。还是大儿媳妇能干，有福气。”
小牛最开心了，看到那些牛，“这是大牛，我是小牛。大嫂，你不知道，大哥的小名也叫大牛。”
“啊？”花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大哥叫大牛，你二哥岂不是叫二牛，三哥叫三牛？”
“对啊，被你猜中了，但他们觉得好难听，就不让娘这么叫他们了。”
大牛，二牛……突然就戳中了花萝的笑点，一路笑个不停。
他们又给小佑买了床，席子和被子，还有老头家需要补充的锅碗瓢盆，还砍了几斤肉，准备回去的时候，聂峥也回来了。
“对了，小萝，你不是说那个柳锦屏在宜州给你找了个铺位吗？要不，让大郎陪你去看看？夜里回不来不要紧，就在宜州过一夜也行。”
花萝看了聂峥一眼，他也正看向自己，黑眸有点深邃，“你想去宜州开花铺？”
“娘，你觉得好吗？”花萝问卫氏。
看得出，卫氏并不是很愿意，不过她还是笑着说:“看你自己，娘无所谓。”
花萝笑了笑，“要不今日还是不去了，改日吧。”
一行人高高兴兴回家去。
不过人太多，牛车挤不下，聂峥说她走路好了，聂烁也走路。
小牛喜欢凑热闹的，蹦蹦跳跳带着黑旋风下去，卫氏也往下一跳，一副精神爽朗的样子，“走路好，强身健体啊，小萝，要不你也来？”
花萝说:“我要陪师父，他一个人在牛车上太孤独了。”
老头：我不孤独啊。
小佑：难道我不是人？忧伤。
可卫氏已经跳下去了，还说强身健体这样的傻话，再上去多尴尬啊。
“拜拜！”花萝笑着跟他们挥挥手，这感觉……很奇妙。
卫氏:……
但花萝忘了自己坐的是牛车。
当她潇洒地挥挥手后，发现牛车和车后的人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甚至有被赶超的趋势，这真是……
让人情何以堪。
聂峥看着她原本一副得意模样，然后渐渐蔫儿吧唧的小脸，嘴角轻扯了一下。
他想起跟王婆子打探到的消息，其实并不多，身契的确他们找人重新做的，王婆子还有上家。
他去找了那上家，结果上家还有一个姓顾的上家，在临安。
王婆子上家只知道如何找到姓顾的，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所以，还得找到临安这姓顾的妇人，才能知道花萝是不是被她路上捡的，当时的情形如何。
如果属实，那是非法拐卖的人口，按律是可以追回银两，还她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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