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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别扭，还有点小激动。
倒不是衣裳别扭，而是罗吃水的心情别扭。
以往王胜英也给他们哥仨做衣裳，可做最多的还是大哥，他捡大哥穿小的穿，罗四喜再捡他的。
村里人原先根本就不讲究，被罗未眠这么一搞，他反倒还难为情了起来。
抓着后脑勺，踩着他那双破布鞋，罗吃水就奔了大屋。
其实吧，衣服做好之后，罗未眠拿起来整体看了。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成品跟她计划要做出来的有出入，手生，她很多地方没有做好。
但是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罗家人不知道呀！
“这啥怪模怪样的衣裳？咋还短了一截？”
王胜英屁股离炕，当即就冒到了罗吃水的面前，从上到下打量着新衣裳。
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她眼里满是亮光，那眼睛都快笑到叫人看不见了。
罗吃水要不是黑，脸上那点红晕保准能出卖他。
“我，我觉得挺好的。”
他低头摸着罗未眠给做的外套夹克，比他之前穿的方便多了！
里头的衣裳也舒服，他挺喜欢的，“这个还有吗？往后我就光穿这个了。”
揪着打底深v半截袖，罗吃水问着罗未眠。
他可真知道啥东西好，那是罗未眠特意用棉布给他做的！
“想啥呢？大哥不要了？就一件！”
成吧，罗吃水也不跟她争，傻乐去了，问罗爹爹，“咋样？”
罗爹爹瞧着也不错，就是，“……这裤腿儿是不是短了点？”
村里人穿的裤子基本款式，都是盖住鞋口的。
除非谁家真的穷，孩子长个儿了，没有条件做新裤子，要么就在下头加一截旁的布料，要不就露脚脖子。
这是新衣裳，总觉得怪怪的。
罗未眠就解释呀！
“这不是天热了嘛，短一点凉快。”
瞅了眼罗吃水露在外头的脚踝，罗未眠笑道，“这不是也显得我二哥腿长嘛~”
这话王胜英贼爱听，“对对！就这样好看！腿长！”
罗爹爹一个劲儿的笑，见着儿子穿新衣裳也高兴，摸着烟袋准备往里放烟丝。
“来！水，给娘转几圈看看。”
王胜英抬着罗吃水的胳膊，让他好好展示展示。
罗吃水一身儿从里到外都是新的，人都显得拘谨了些。
扯布料回来的时候，有些地方是有折痕的，罗未眠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大小合适的话，脱下来我给你熨熨，待会儿洗一水，明儿个你就能穿。”
“洗啥洗？这么好的衣裳还没穿就洗，你是不是闲得？”
想着她的新衣裳还得指望罗未眠，王胜英忽而又变了脸色，“好衣裳不是穿坏的，都是给洗坏的，直接穿！啥时候真不能穿了再洗。”
写字的罗燕燕倒是注意到刚才罗未眠的话了，“姐，啥是‘熨熨’？”
哦，这会儿还没有熨斗。
但是皱巴巴的衣裳穿身上，到底打了折扣，罗未眠的视线落在条几上的茶缸上，顿时露出了笑脸，“就是让衣服有褶的地方烫平了！”
罗吃水觉得有新衣裳穿就不错了，还烫啥烫？
不过王胜英听了心痒痒呐！
还能把衣裳烫平？家里衣服都是皱巴巴的，谁有那个能耐去把衣裳弄平？
“水，听娘的话，去把衣裳脱下来，让你妹给你整整。”
罗吃水瞧了眼罗未眠，见她没有不耐烦，就扭头回了他们哥仨的屋子。
罗未眠去烧水，待会儿熨衣服要用到的。
罗燕燕写好了一张‘家’字，拿给罗未眠看。
“莺莺呐~！”
王胜英突然到灶房喊人，还轻声细语的，搞得罗未眠浑身不自在，“娘，有啥事你直接说。”
罗未眠正蹲在灶火前烧水，往里塞柴火呢，顺便把晚上擦身子的水给烧了。
王胜英迈步子走到罗未眠背后，抬手不由自主捏着衣角，“明儿个还要出去呐？”
【这叫什么话？不出去难道你给我钱花？】
嘴上罗未眠笑眯眯回话，“是啊娘，还得去做变蛋呢！”
“那，还是晌午回来？”
王胜英话里有话，罗未眠假装听不懂，“晌午前应该能回来，咋啦娘？”
王胜英稀罕罗吃水的新衣裳呐，“过几天不是要去吃席嘛，你要不明个儿别出门了，先把娘的新衣裳做出来吧！”
哈？
罗未眠蛮意外的，“谁家吃席去啊？就这两天吗？”
这也太会过日子了，掐着她的时间紧。
王胜英正要编瞎话，罗吃水换好了衣服出来，团成了一团往大屋走。
“娘！娘！我这鞋顶脚了。”
他一嗓子喊，把王胜英给招呼走了。
“来啦来啦！我这就去你四奶家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新鞋。”
等王胜英离开灶房，姐妹俩互相吐了吐舌头。
——
热好了水，罗未眠拿了个搪瓷牙缸，往里加上热水，衣服放展，牙缸底照着褶皱的地方几个来回，原来皱巴巴的地方就平整了许多。
“哇！真的不皱啦！”
罗燕燕见了稀罕，她还从来不知道，这样就能让衣服不再难看。
罗吃水看了一眼，突发奇想，“那我这脸上的皱纹能用这个吗？”
衣服能烫，他的脸不是也能？
话是这么说，可他能问出来，罗未眠就挺吃惊的，“狗吃屎，你是不是也能？”
罗吃水顿时就黑了脸，“欠揍呢是不是？”
他问问怎么了？
“赶紧的，给我弄脸，我还有事要出去。”
他还急上了。
【也不看看我这忙前忙后都是为谁？】
“今天不弄，明天再说。”
罗吃水以为她生气了，“你这咋还不让人说？我又没真的揍你。”
罗未眠停下手里的动作，冷飕飕看向罗吃水。
动了动脖子，罗吃水低声咕哝，“本来就是。”
罗未眠深呼吸，“跟你说过了没，别跟乌龟似的把脖子往前伸？”
好好一个大小伙儿子，明明自身条件不差，非要搞得那么猥琐。
罗吃水摸不准她到底咋回事，“那你，那你倒是赶紧给我弄脸啊！弄完了我好出去。”
“要间隔一两天，否则你的皮肤受不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一个礼拜两到三次最合适，不能过多。
算是给罗吃水解释了下，罗未眠把牙缸递给他，“换热水。”
罗吃水扭头把牙缸塞给罗燕燕，便跑出了家门。
王胜英没有再跟罗未眠说‘衣裳’的事，因为她出门去四奶家，给罗吃水要新鞋去了。
第二天，罗未眠带着罗燕燕奔了靳家寨，还没到北子哥家，老远就看到了小孩儿靳望亭在门口等着。
刚看到她们，小孩儿就迈步子朝她俩跑了过来。
一声不吭，他就奔了后面的桶，用他自己的劲儿往上提着。
【呃，这小孩儿是受了什么刺激？】
罗未眠并不知道，靳望亭是因为昨天在她们走后，看到了桌上留给他的糖水。
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之后，小孩儿就决定以后不那么讨厌她啦！
“你起开，挡我路了。”
小孩儿的心意是好的，要帮忙干活儿。可他实在步子小，罗未眠走快一点，都能踩住他。
小孩儿权当没听见，小步子迈的更快了一些，看上去，认真又搞笑。
进了院儿里，北子哥根据前两天的经验，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
一直就这么忙活了好几天，第四天时，罗未眠拿起最开始那一批变蛋，轻轻摇晃了下。
想判断变蛋有没有成功，有两个最直观的办法。
一个是直接磕开看，一个便是摇晃。
如果没有晃动感了，那就证明变蛋成功了！
罗未眠总共试了五枚，仨晃俩不晃，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再多放一天。
“北子哥，我跟你商量一下，明天暂停一天，我想把多出来的鸭蛋先卖一趟你看怎么样？”
靳峻北没想到她会跟他说这些，“你不用跟我商量。”
除了锯末，什么都不是他的，靳峻北实际上很没脸。
但是罗未眠不能让北子哥这样想啊！
“我不跟你商量，跟谁商量？北子哥你不知道，我家里人都不支持我做这个，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顺利。你这是不但提供了场地，还出了人力，提供了最重要的材料。”
默默跟着她跑了好几天的系统都要感动哭了，听听，听听这张能说会道的嘴，男配他要是不听进去，都对不起她罗未眠。
靳峻北面色如常，“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一起倒是不用，罗万缘的骡车更方便】
【不过为了能让北子哥有参与感，是不是和北子哥一起更好一点？】
【目前为止，没有体现出北子哥的价值，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但是黑市我也头一次去，万一北子哥的冷脸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罗未眠正纠结着，就听靳峻北说：“忘记了，我还没有出孝期，你自己去吧。”
印象里，某一天北子哥有说过，还有几天就能出门的。
具体是哪一天，罗未眠给忘记了。
这个节骨眼儿，她就没有去计较这个，顺着靳峻北的话道：“那我和小妹明天就不过来了，北子哥你在家就得辛苦点啦。第一批做的变蛋，明天需要摊开，放在通风的地方晾晒干燥，后天咱们就可以开始卖变蛋啦！”
【明天我也好过去摸摸市场行情，争取给变蛋卖上一个好价钱】
靳峻北应了声，便让罗未眠和罗燕燕先走了。
与此同时的镇上，理发店外，罗吃水蹲了好长时间，直到里头没有客人了，他才贼头贼脑推门进去。
老板实际上已经听有客人说了外头有他这么一号人，见是他，还笑着打了招呼，“来啦？”
罗吃水心里挺没底的，不过他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些，你看看值多少钱。”
也不知道打哪儿弄的破布袋，一股脑从里头掏出好几把头发，罗吃水直愣愣问着店老板。
老板‘嘶’了声，“你这是……”
罗吃水的脸色不是多好看，“我妹那头发不是能往你这里卖钱？你就说，这些要不要吧！”
头一次干这种事，他实际上心虚的厉害。
老板一看，就明白了，“你们兄妹俩可真是……”
一个前几天敢跟他直接借钱，一个上门就要卖头发。
拿他这里当摇钱树了啊！
罗吃水满脑袋的困惑，没能听明白他话里啥意思，“你要是不买，那我就……”
来这里之前，罗吃水在镇上跑了一圈儿，还有别家理发店。
只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这里。
“那我就卖给别家理发店去。”
和有些小聪明的罗未眠比起来，老板眼中的罗吃水耿直又一根筋，还不知道留底牌，连个谈判的条件都不会聊，“哦？那你想什么价格卖给我？”
罗吃水没有想好，他心里琢磨着，能给点钱就成。
反正这些他也就几句话哄来的。
“就，跟我妹那个差不多就行。”
罗吃水也不会看啥发质、发量，就有的比罗未眠的长，有的还没有罗燕燕剪的短，他不好说。
大晌午的，没什么人，老板今天心情好，喊了声学徒，“跟你师娘说一声，多做两碗饭，留小兄弟在这里吃。”
小兄弟罗吃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说他，“我不留这里吃饭，你赶紧给我钱，我马上就走。”
还有兄弟在等他呢！
他今天就是来试试，看看这是不是一条能挣钱的路子。
老板见他是真急的样子，仔细看了看他带过来的头发，“你这没收好，给弄混了，要是分门别类搁好点，我还能给你个好价钱，现在这些……”
‘啧’了声，老板丢开布袋子，拍了拍手，“只能给你按照碎头发收了。”
碎头发？
“碎头发你咋收？”
老板给罗吃水摆出个‘6’的手势，罗吃水张大了嘴巴，“六分钱？”
少是少了点，但也算是有收获呀！罗吃水差不多能接受。
老板意味深长笑了笑，“行，你要是六分卖，那我就给你拿钱。”
等罗吃水回过味儿来，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你说你说！你要给我多少？”
一把将破布袋夺回去，罗吃水摆出了要跟人干架的架势。
老板无奈摇头，笑着告诉罗吃水，“你这头发，我六毛钱给你收了。”
再不识数，罗吃水也知道‘毛’比‘分’多呀！当即就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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