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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顶裸露的屋檐被茅草重新遮住,院子里的灰尘也被清扫,并淋上了许多清水,整体看起来倒也没有先前那般荒芜。
简里站在院门口怔了一会儿,向屋里喊:“姜,走了。”
那间承载她童年记忆的小屋,再也不会有人唤她一声‘丫头’,而她,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听话懂事的小孩,这一切,终将落幕。
景城的夏天阵雨很多,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中午便下起了雨,黄芷芷骂骂咧咧的躲在跑车里,“这个破天,出个门都费劲。”她嘟嚷着,脱下羊皮底的高跟鞋扔在一旁,看向副驾驶的女人,“落落,你怎么又去医院,唐言呢,他不陪你吗?”
程落手上拿的是病例报告单,并没有多大毛病,只是上次唐言和她发生关系后,便让人给她送了紧急避孕药,当时酒精过敏未全好,连带着多种药剂齐吃,身体便有了反应。
好在问题不大,两次复诊就可以消除。
只是这些话她没办法同黄芷芷讲,在黄芷芷眼里,她和唐言可以算得上如胶似漆四个字。从小青梅竹马,再到破镜重圆,如此良缘,又怎么会有嫌隙。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恰逢所有人都知道唐言有个隐秘的妻子,她也甘愿领这个头衔,哪怕唐言没有给过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但冲她是唐言身边唯一的女人,便也是担得起这个资格的。
程落手里紧了紧报告单,浅笑,“只是复查下身体,不想麻烦他,而且我也想和你聚聚。”
黄芷芷自然高兴,她性格乖张跋扈,身边没几个真心的朋友,大多都是为了金钱地位攀附于她,只有程落,在她一年前一个人在国外时,对她不求回报的照料和帮助。
若不是雪中送炭的情分,她自然也不会对她如此真心实意。
黄芷芷将车停在了市中心咖啡馆,中午人多,好在她常来,店长随便一协调,便腾出了个二楼观景包间。
照例借着喝咖啡的名义程落要了一杯酒,她在这里存了不下五瓶烈酒,因是黄芷芷的熟人,店长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把酒拿到包厢,又送了许多下午茶糕点这才离开。
“落落,医生不是让你少喝酒吗?”程落落拿起一块黑巧慕斯塞到嘴里。她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在心情不好时更会点上许多,这突然起来的雨让她心情郁结,嘴里的蛋糕便没停过,含糊不清地又说:“你这身体那么瘦,不要总喝酒,多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她拿起一块草莓蛋糕递到程落面前,“来尝一块。”
程落温婉地抿起唇瓣,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爱吃甜的。”
黄芷芷嘟着嘴放下,“太可惜了,吃甜品能让人快乐的。”
程落浅笑着拿起那块草莓蛋糕,宠溺的启唇,“好,但是我只吃一口哦。”她试探性的把蛋糕放在唇间轻轻咬了一口,一股奶油的甜腻顷刻席卷口腔,接着的便是一股汽油的厚重,她快速捂住唇,胸间的呕意只增不减。
“怎么了?落落?”黄芷芷手上还沾着奶油,弓着身子站在程落旁边站也不是,动也不是。
程落摆了摆手,刚想开口说没事,只觉得胸口呕意难忍,她匆忙冲出包厢。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拐角,跌跌撞撞中程落撞上了身旁擦身而过的路人,一阵趔趄,她被猛然拽到了卫生间隔板。
“你还活着?”路人压制着声线低吼地声音向她传来。
只是本就难以压制的呕意,经一番折腾喉咙的呕吐物呼之欲出,她早已听不真切,只是不断的汽油回味中,她毫不保留的吐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嘴里含糊不清的正想说抱歉,却未等落音,呕吐物又涌起。
这一阵吐,不仅吐了面前人的一身,更是吐的她撕心裂肺。
她无心理会面前的男人,自然也看不到他那逐渐发白的脸,和惊骇到僵滞在原地的手。
良久之后,她虚弱地按住水龙头,扭开把手,不断用水冲刷着口腔,直到唇瓣泛白,舌头逐渐麻木,她这才缓缓收起手。
待真正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惶恐的眼神微微抬眸,洗手间镜子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服,外套上沾染里她的呕吐物,只是男人并未做任何处理,只是透着那面镜子注视着她。
那目光过于深邃,让程落下意识慌神,紧忙低下头,手足无措的洗了洗手,不断擦拭后,她才微微回神,“不好意思,衣服我帮你干洗吧。”她的声线还没有恢复常态,有气无力中透着沙哑。
男人并没回话,耳朵微动,像是在回顾着她的声音一般,可目光仍是注视着她。
从她抬头的那一瞬眼神中出现了疑问、不解还有说不出的难过。
只是程落并没有回视他的目光,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门旁,“先生,若是你不方便,我可以再送你一套,或是你脱下来我帮你干洗。”
“要走吗?”男人终于开了口,这次他没有刻意压制声线,透着丝丝女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畔,程落闻言不禁愣了下,抬起眸回视着男人的目光。
从探究到熟悉,只瞬间,她猛然一怔,接着便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惶恐地扶住身后的洗手池,压制着畏怯的声线,微微启唇,“是你?”
“落落~落落~”黄芷芷的叫喊声从洗手间门外传来,男人快速走到程落身旁,单手钳制住了女人喉咙,俯在耳边威胁,“你知道该怎么做。”
几秒后,程落沙哑无力的声音透过洗手间的门板传到走廊,“芷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回去等我就好。”
“身体怎么不舒服了?是不是吃那块蛋糕吃的。”黄芷芷把头贴在门板上,边敲着门,“早知道不让你吃了,都怪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还......”
“芷芷”程落打断黄芷芷,急忙转移话题,“我在厕所还要一会儿,你先回去。”她抿了抿唇,“你在这,我不方便。”
黄芷芷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离开,可留下的话却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洗手间内两人的心间。
男人缓缓放开程落的脖子,退到身后,克制着手指的微颤,缓慢地解开西服扣子,边解着,边淡淡的启唇,“你不喜欢吃甜的?”这带着考究和讽刺的声线让本就冷却的空气又下降了几分。
“还是,你不是程落?”男人忽地抬头,紧紧盯着程落的双眸,似是想从中找出任何可以质疑的破绽,可却都在她那畏缩躲闪的眼光中,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知道,她是程落,她是那个善良,喜欢穿好看的公主裙,爱吃甜到掉牙零食的程落。
只是此刻的面容和过往再无相像之处。
面前的女人穿着国风修身的淡绿色旗袍,乌黑的头发编成了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口,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和贵气,曾经那古灵精怪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吁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
程落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些话她没办法对外人解释,也没办法可以大张旗鼓的在公共场所,剖开自己的伤疤让人观赏。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接男人的话题,而是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逼他,他走之前程落浑身都是烧伤,整容在所难免,只是为何整成这个样子,他需要问那个男人要个答案。
将手上那沾了呕吐物的西服外套随便团了团,递给程落,答:“昨天。”
“我看你在医院出来的,生病了吗?”他又问。
程落接过外套,唇瓣微微牵起一抹苦笑,迈着步子向他靠近,“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句话明明只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可却让程落面前的男人红起了眼眶,经年未曾联系的久别重逢,再无记忆深处的音容笑貌,只隔三年,面前的彼此,都已面目全非。
男人顺势搂住双眼泛出泪花的女人,她在他的怀里不断抽泣,哽咽中,断断续续的说着想念。
“简里,能见到你,真好。”
面前的男人正是简里,她从崇家村回景城后把姜南安置在了旅馆,接连三天她都守在唐家市区内的别墅,只是唐家家大业大,再三打听才得知程落的住处。但程落平时不怎么出门,似乎出门也都是固定的时间,又蹲了两天,终于见到了唐家城东的别墅出来了一个女人。只是女人刚出来的时候她未敢认,直到女人进入医院,她看到医院电子屏的信息,再到咖啡馆里黄芷芷不断的昵称,她才敢半信半疑。
此刻程落抱着简里哭的歇斯底里,她瘦弱的身子不断颤抖,想到刚刚她那被折磨的呕吐,种种画面与过去交叉浮现在脑海,简里只觉一阵心疼。
她知道程落受了委屈,只是从未想到,竟受得如此憋屈。
哪怕程落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一张脸,她便有理由杀了唐言一万次。
“明天晚上,我给你接风。”程落哽咽着发出声音,她眼眶还红肿着,刚刚吐过的原因脸上还带着憔悴。慢慢放开抱着简里的手,抚摸住简里那道带着疤痕的脸颊,努力扯出了一抹苦笑,“别难过,我们都还是彼此认识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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