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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毫无理由地乱发脾气。
范氏此时正带着卫婷她们整理地上几大盆的脏衣服，这些衣服是她一家一家敲门，问别人家是否需要洗脏衣服拿回来的。靠这个洗衣服，范氏也算挣来了一些钱，贴补家用。她每天早出晚归地出去打工，一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两个女儿开始洗衣服。
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卫婷每天会带着六岁的妹妹卫羽开始洗一些比较小件的衣物，大件的她们姐妹俩力气小，洗不动，得等母亲回来。
卫羽一听爹骂骂咧咧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抓着姐姐的手，往母亲的怀里钻。
卫婷强忍着惧意，咬着嘴唇，不断地给自己暗示，不用怕，一双大眼睛，里面有着泪水在打转，但是始终未落下，她回握妹妹颤抖的手，轻声安慰，“别怕。”
范氏轻声叮嘱：“婷儿，你照顾好妹妹，我去看看，你爹又怎么了。”
范氏不敢让卫柯独自一人在屋里发脾气，不搭理他的后果，就是会引来更大的暴怒。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看见卫柯满脸难看，一双眼睛通红，不由得发抖起来。
“当家的，你怎么了！吃饭了没，我给你煮饭去。”她看着有点不太对劲的丈夫，内心有点想逃离，要是卫柯回她一句去做饭，她立马转身逃去厨房。
卫柯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回家的时候，路上的邻居对他的窃窃私语。他看着一家两家对他的指指点点，总觉得别人在嘲笑他，嘲笑他没有儿子养老送终。
其实邻居只是单纯地看不过去他这副酒鬼的模样，替范氏不甘，小声地吐槽了几句，不料想在卫柯眼里，她们是在嘲笑他没有儿子。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怕别人讨论，一点风吹草动，内心就开始作祟。
卫柯怒目而视，一双大手用力地抓着范氏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你为啥生不下儿子，害得我平白无故地惹人嘲笑。”
每当丈夫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内心的绝望就多一分，她也想给他生一个儿子啊！可是生不到，她有什么办法啊！郎中她看了，土方子她吃了，佛她也拜了！绝望的泪水哗啦啦从脸庞滑过。
卫柯之前看妻子一直生不下儿子，也偷偷尝试过在外面的寡妇家留宿，承诺那些寡妇，要是能生下儿子，他就把范氏休了，迎娶她过门。
那些让卫柯留宿的寡妇，自然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女人，每日身边躺着的男人醒来都是不同的面孔。她们早就习惯了躺平就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不同的男子献殷勤的生活，加上卫柯家境一般，她们不足以动心，收心做一个良家妇女。倒是有两个寡妇年纪到了二十多岁了，多多少少想安定下来了，愿意替他生个儿子，好让卫柯明媒正娶迎娶她们过门。但是留卫柯过夜许久，肚子半点反应都没有，加上卫柯给她们的银子少得很，自然慢慢歇了那个心思。
范氏自从生了卫羽之后，跟卫柯亲热的日子也不少，但是一直没有再怀上，三年前卫柯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不怎么愿意和范氏亲热。每当她暗示卫柯，只会换来更多的辱骂，她心里头委屈啊！你想要生儿子，你也得多创造条件啊！不然让她怎么生！老实的她单纯地以为丈夫是心灰意冷，并没有多做他想。
范氏逼着自己镇静下来，“当年的，咱们还年轻，可以再努力看看。实在不行，你就纳一个妾。”
纳妾这个想法在范氏的内心纠结了很多年，但是看着丈夫一日比一日堕落，她没有办法了，只能提出来这个主意。
她原本以为她的这个建议会换来丈夫的和颜悦色，没有想到是铺天盖地地暴打。力度比前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绝望地望着发狂的丈夫，完全想不通，这是为啥。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痛苦的呻吟，生怕让两个女儿听见，跑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
卫柯拳拳不留情，似乎打得越有力气，越能彰显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叫你不生儿子，生两个没用的东西。”
他醉得厉害，加上一天没有吃饭了，打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疲乏，这才停了下来。
大声地叫到：“卫婷，卫羽又去哪里浪了，老子养她们这么大，活不会做，钱不会挣，只会花老子的钱，现在还让老子饿肚子。”
卫羽缩成一团，紧紧抱住卫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无助地说道：“姐姐，怎么办？”
卫婷让妹妹在小板凳上坐好，自己轻轻地往前走，生怕发出声响，她想偷偷看一下屋里的情况。
范氏则是害怕两个孩子进来，引来丈夫更多呵斥以及毒打。
忍着散架的痛意，慢慢地爬到门口，扶着柱子，无力地站起来，站到一半的时候，感觉浑身脱力，差点一个大猛摔，但是看到了卫婷小心翼翼地靠近，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愣是地站起来，用手摆了摆，让女儿不要靠近。
卫柯看着范氏狼狈的爬行，无动于衷，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
范氏刚刚有好好保护自己的脸，所以脸色的淤青并不明显，只是头发散乱，衣服上有脚印以及灰尘沾染的痕迹。
卫婷看着母亲脸色苍白，脚步乏力，小小的脸色露出担忧，急得不行，顾不得母亲的叮嘱，小步上前，扶着母亲。
痛苦的一夜终究会过去，可怕的是未来的百个，千个黑夜如何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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