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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没自信？”顾君牧笑，“那看来，只能我在清北吃炸鸡，你在蓝翔挖掘机了。”
“哼，少瞧不起人了！”
林晚晚一口吞掉剩下的鸡腿，豪气冲天，“不就是清北吗？努努力还是不在话下的。”
“顾君牧，我们顶峰相见！
年少的诺言总是壮志凌云。
那天的初雪很美，炸鸡很香，林晚晚的话语很励志。
很多年以后，林晚晚都深深地记得那天。
那大概是她兵荒马乱的青春里，最后的美好了。
那晚，雪下的很大，吃完炸鸡后，林晚晚拍拍手，“走吧，晚会该查房了。”
顾君牧斜睨她一眼，“林晚晚，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着看雪的旗号出来吃炸鸡的？”
林晚晚嘿嘿一笑，“不就是没吃到嘛，至于这么生气。”
顾君牧撑着站起身来，伤口处隐隐作痛，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的很疼，但他并没有告诉林晚晚。
回到病房的时候，正赶上护士查房。
见他顶着风雪回来，焦急道，“你怎么出去了？才刚手术两天，怎么能下床？”
林晚晚从他背后伸出脑袋，“护士姐姐，外面下雪了，特别漂亮，我们就忍不住去看了看。而且，他年纪轻轻的，这点伤不碍事啦。”
护士见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责备，连忙让顾君牧躺回病床上。
伸手试图拉开顾君牧的衣服，却被他死死按住。
护士急了，“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
顾君牧挪开脸，“不用了，我没事。”
“有事没事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万一伤口裂开，或者感染，不能及时发现，后果很严重！”
“你就让护士姐姐看看嘛，”林晚晚不以为然，“你不是恢复的挺好，就差健步如飞了。”
原本还想隐瞒的顾君牧无奈，默默地松开了衣服。
护士小心的掀开他的衣角，只见手术的位置，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伤口裂开了！
“我就知道！”护士语气严厉，“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了！没恢复之前，不能乱动！”
林晚晚傻眼了。
她没想到，只是下楼看了雪，就让顾君牧伤口开裂，顿时内疚不已。
“顾君牧，疼吗？”
顾君牧嘴唇微微发白，“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没事了呀，”林晚晚小声嘀咕，“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虚。”
虚？
他居然被人说虚？
顾君牧气的咬牙，“林晚晚，你有没有良心？”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林晚晚连忙求饶，“牧哥别气了，我不折腾你了。外面就算是下冰雹，你也必须在床上好好休息！”
等到医生来拆了纱布，换了药，林晚晚才离开医院。
为了表示愧疚，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给顾君牧送饭。
病房的门虚掩着，林晚晚刚准备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儿子都住院了，你一定要现在走？”
女人回：“机票早就定好了，哪能临时更改。倒是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小牧都住院几天了你才知道？”
男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这个当妈的尽过心吗？”
女人：“当初要不是你非抢走抚养权，小牧怎么可能会受这些苦？”
男人：“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为了让他过好的生活没日没夜的忙工作，我哪里让他受苦了？你不就是急着去国外和你那什么大卫双宿双飞吗，还装什么好母亲？”
女人：“你！你少在孩子面前抹黑我！你明明知道我是……”
“好了！”顾君牧的声音蓦然响起，又低又沉，“快到登机时间了，再不走赶不上了。”
“儿子……”女人的声音带着酸楚，“妈不能一直守在这里，你……你别怨妈……”
“嗯。”
顾君牧应一声，淡淡的，缥缈的，仿佛面对的不是母亲的离去，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男人不满，“你要走就走，少说这些话。以后也不需要你的抚养费。你就当没这个儿子，儿子也当没你这个妈。”
“爸。”顾君牧低低叫了一声，止住男人的话。
“走吧。”
女人依依不舍的背上包，眼眶泪水打转，“儿子，我……”
她咬咬牙，狠心转过身就走。
“妈，”
顾君牧突然开口，“再见。”
女人的背影微顿，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晚晚躲在一旁，看到她几次抹了眼泪。
这个女人，就是顾君牧的母亲吗？
病房里，顾父显然气的不轻，来回踱步，“我还以为她良心发现了，没想到居然真要走。”
“走就走，当谁稀罕她似的！”
“小牧，你也争点气，以后别联系她，就当没这个人！”
顾君牧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淡淡的说了一句，“爸，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你……行吧，那我先回去，你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
待顾父走远，躲在一旁的林晚晚才轻轻的推开了门。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君牧的，林晚晚鼻子一酸，当即哭了起来，“顾君牧，呜呜呜……”
顾君牧微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又扯到伤口，疼的重新躺回去，“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晚晚摇摇头，呜咽着，“顾君牧，我看到你妈妈走了。”
“你明明不想让她走，为什么不留下她？”
“是我妈妈要走，你哭什么？”顾君牧扯扯唇角，“她要走，我强留有什么用？”
林晚晚含着眼泪摇头，“你要是开口，她肯定舍不得走的。她很爱你。”
“爱我？”
“或许吧。”
上一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其实顾君牧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从他记事起，面对的永远都是父母无止境的争吵。
爸爸为了工作忙碌不着家，妈妈不愿意囚于家庭做主妇，于是，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后来，父母离婚，其实他也松了口气。
最起码，妈妈不用再为了他委曲求全，爸爸也不会再吵闹。
除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眼前这小姑娘却心疼的眼眶含泪，恨不得代替他承受一般，实在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指，拂过她的眼眶，指尖抿去她的眼泪，“别哭了，我不想看到你掉眼泪。”
林晚晚吸吸鼻子，“顾君牧，不要装大人。你还未成年，还是小孩子，该哭就得哭，该闹就得闹。这样爱你的人才会知道你的喜怒哀乐。”
“就像你妈妈一样，如果她知道你这么爱她，这么舍不得她，她怎么可能抛下你离开？别等失去了再后悔。”
顾君牧指尖微缩，良久，才苦涩开口，“我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林晚晚这一秒才深刻认识到，即使独立自主，即使淡漠成熟，顾君牧他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
这一刻，她很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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