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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子？”
老柳望了一眼后面零零散散跟着的二十几个捕快，“你这个搅局会不会太激进了一点？”
“不会。”
胡辰望着不远处香气缭绕的摊子，对着疑惑不解的老捕快说道：“出其不意才有奇效。”
出其不意？
李茂闻言脸色的疑惑更多了。
但是老柳在念叨两遍之后，渐渐反应了过来。
是啊，他都觉得激进，何况外人呢？
会不会认为他们“狗急跳墙”，呸呸呸，是走投无路，铤而走险！
总之。
虽然打算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但是也不是像之前那样被动才行。
老柳还在回想刚才的细节，心中也有了一点急迫感。
“李叔。”
胡辰却是已经喊一个熟悉的摊主，装了一笼分量十足的包子。
“哦哦。”
李茂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付钱。
“李大人不用，不用。”
那摊贩看到竟然是李茂付钱，当下就要摆手拒绝，“李大人肯赏光来此是小民的福气！”
“哪能收您的钱？”
“上次要不是您仗义执言，小人这生意，也是做不成了啊！”
那个摊主死命不要李茂放下的银子。
李茂一个头两个大。
这就是他为什么平常都会回家吃饭的原因。
胡辰和老柳在一边嚼着包子，乐呵呵看了一会儿，随后看李茂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收下吧。”
老柳笑呵呵指着二十几个即将走到眼前的捕快说道：“今天全是李捕头付钱。”
“这，这我不能……”
那摊主见到这么多捕快上来，脸色一变，而坐下吃早餐的人也急急忙忙跑了大半。
“再来三碗粥。”
老柳也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招手又喊了一声，随后不拘小节坐下大口吃着滚烫的包子。
“去吧去吧。”
胡辰也笑着拿起一双筷子说道：“不收李捕头一个人的就是。”
咦！
摊主纠结的脸色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点头，“多谢大人指点。”
他赶紧吆喝畏畏缩缩躲到一边的伙计帮忙，给二十几个捕快每人都上了相同分量的吃食后。
那个老摊主擦了擦汗，端着一笼香气四溢的包子，放到了狼吞虎咽的胡辰的眼前。
“胡大人。”
摊主有些不好意思讨好笑道：“以前不懂事，小的，小的请大人的。”
“去吧。”
胡辰笑了笑没有拒绝，示意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摊主去忙。
只是。
他的余光不经意瞥向了那个低着头的麻面伙计。
“在看什么？”
老柳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凑上来低声问了句。
“没事。”
胡辰笑了笑说道：“可能看错了。”
“快，快吃！”
李茂却是腮帮子鼓鼓说话都不利索。
三人很快解决了早餐。
“稍等片刻。”
老柳嘿嘿一笑，拿了一块碎银，跑去打了一壶酒。
期间甲字营的捕快们一直看着胡辰，但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都没人敢上来攀谈两句。
走之前。
胡辰看到李茂做贼似的望着摊主，有些无语抢过了他手里的钱袋。
“没必要。”
胡辰直接数出一些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面。
“会不会少？”
李茂有些担忧看着那点碎银子。
“放心。”
“只多不少。”
胡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小摊能有多少种类的早餐？
可以心算的简单事情，别说少算，就连李茂的那一份和摊主送的都算了进去！
“走。”
老柳拿着一个小小的葫芦酒壶率先站了起来。
“嗝~”
老捕快不知道是打了一个饱嗝还是酒嗝，晃晃悠悠就站起了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小心点。”
李茂望着老柳的状态，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不放心打了一个招呼。
胡辰知道他在提醒什么，心情略微沉重地点头，“放心吧李叔。”
说完就追了上去。
李茂看了看无事可做的摊子，想了想，又从钱袋里面抓出了一块碎银。
“多谢捕头！”
等甲字营的捕快都一声不吭吃好告辞。
李茂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回去练武，而是招来摊主，偷偷在后面跟上了胡辰和老柳两人离去的方向。
“李大人！”
摊主吃惊望着桌上的那些碎银子很想说您给多了。
可是眨眼间。
李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一条街道。
“不愧是李大人！”
摊主有些羡慕地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要是我也能练武该多好？”
只是他没注意的是。
那个捡来的印堂有些发黑，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的伙计，脸色恢复了些许光泽。
那双畏畏缩缩的眼睛变得有神，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看到猎物的光亮。
……
“胡小子。”
老柳手里攥着那个小酒壶，走一步，喝两口说道：“其实我们平常的任务并不算危险。”
胡辰望着路边的医馆，用气血之力感受着阴寒之力，了然点头说道：“这些病气不成气候。“
“没错。”
老捕快又带着胡辰走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语气惆怅说道：“危险的主要是城外混进来的邪祟妖魔，嗝，还有血月来临的那段时间！”
老柳惭愧说道：“所以上一次的石塑小人邪祟，其实是我大意了！”
“谈不上。”
胡辰稍微宽慰了一句。
老捕快好像也没在意，于是两人一边巡视一边聊着。
老柳有点醉醺醺跟他说着捕快每天的差事，办案的故事和经验，以及遇到一些突发事件如何处理等等。
胡辰耐心听着。
同时也注意到了老柳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画布。
胡辰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猜错，果然是这样。
老柳之所以每到了巡视任务时，都会随身携带一壶酒，并且无论大小案子都先把自己喝醉，其实还是有原因的。
老柳原名刘全。
如今家里还剩亲弟弟的一大家子人。
只是老柳跟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可以说三天一吵，五天一大闹。
而且每一次都是喝醉的时候。
其实大家都能够理解老柳心里藏着的情绪，也没有人劝他不要喝酒。
胡大刀曾嘱咐说过。
当年老柳好不容易老来得女，还没捧在手心细心呵护长大，结果却被弟媳带出门一时不察而弄丢！
老柳当时都快急疯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捕快，大雨天哭嚎着跪地，求衙门增派人手去找。
只可惜当时邪祟妖魔横行，河西一片混乱，根本没人理一个小小的捕快。
最后还是胡大刀不忍心，亲自找到了一帮同乡捕快，说服他们利用各自的任务便利将河西翻了一个底朝天。
只可惜。
急红眼的老柳和一众同样焦急的同乡捕快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后来。
老柳就染上了喝酒的毛病。
而且每次一到巡视任务，就会拿着女儿小时候的那张模糊画布，像是一个溺水之人一样四处挣扎询问。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那个小女娃，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本来老柳跟弟弟一家吵翻之后，本来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心中却放不下女儿的笑脸。
胡大刀曾说老柳在办案途中小憩，结果梦呓说着“女儿认识家”，然后就如同做噩梦一样猛然惊醒，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痛哭流涕。
于是。
愤怒而伤感的老柳将老宅院的房子一分为二，一边守着自己的烂房子，一边时常打扫保护着女儿居住过的地方。
似乎在等她有一天，能够自己找回家……
而胡大刀他们搬到附近。
是在经历前身生病的那一次近乎绝望的事情后，胡大刀想到了让同乡捕快搬到一起。
他考虑到老柳的情况，私下提了一下，后来大部分同乡捕快都搬到了柳家老宅院附近。
这就是老柳极力想隐藏，自己却铭记于心的往事。
只是。
“这酒不醉人呀。”
老柳说着说着，忽然恼怒，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酒壶。
“我再给你说道说道老柳当年的事迹。”
老柳得意笑着，一晃三摇，醉醺醺走在最前面。
老柳。
胡辰望了一眼有些喝醉，眼角似乎在流泪的老捕快。
他知道有些失态的老柳，恐怕又想起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所以思前想后，他没有出声打扰。
不知走了多久。
走到人迹罕至巷子里的老柳脚步一停。
他低垂着头，醉醺醺看着地面，似醉非醉笑道：“胡小子啊，不跟你吹，老夫曾有一个天仙儿似的女儿！”
老柳比划了一下胡辰的身高，“她比你大三岁，长相随她娘，笑起来可好看了，就像是三月的兰花。”
老捕快说着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突然。
老柳的音调一变，“你说，她这么久不回家，是不是忘了我这邋遢的爹了？”
“肯定是忘了！”
“肯定是嫌弃有这么一个邋遢的爹！”
老柳语气拔高，将手里的画布举到面前，“不孝，不孝啊！”
“我不认她了！”
老捕快说着似乎想要撕碎画布，可是……最后却没有舍得。
“走吧。”
“走得越远越好！”
老捕快表情痛苦闭眼，松开攥紧的手掌。
很快。
小小的画布随风飘走。
蓦然。
“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从来没有这个女儿！”
老柳声音悲戚吼了一嗓子，然后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离开。
“老柳！”
胡辰有些担忧喊了一声。
只是。
胡辰看到他转身的刹那，老捕快眼角的泪光，已经忍不住飞落砸下。
“没有！”
“我没有她这个无情的女儿！”
老捕快却是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我。
柳全。
自此心无牵挂！
老柳说完之后，醉醺醺脸上，已经是老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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