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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顶回了所有压力，明日就该下诏了。”祝怀玉道，“立后的事务陛下全权交给我，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按规矩来便是了。”荀景澄依旧持笔写信，指挥着自己在各地布下的势力。
“这皇后，你当真要做？”
荀景澄并不抬头，“她既给我这位置，我又何必推辞。”
“她对你，当真是动了情的。”
笔被搁下，荀景澄似笑非笑地望着祝怀玉，“祝大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谋反，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若是连陛下的感情都要顾虑，恐怕明日我们便能上刑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人人是你局上的一枚棋子。”祝怀玉转头看向苍纨御赐的一幅水墨画，正挂在书桌旁的墙面上，“我也知道你恨她……苍纨做了很多错事，但罪不至死。”
荀景澄的眼神骤冷，“残害忠良，陷天下于水火，这些事纵是有人在旁设陷，却桩桩件件是她自己做下的。”
“我帮你，现在多一个前提。”祝怀玉毫不胆怯地迎上荀景澄的眼神，“我要你留下陛下的命。”
“祝大人既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又如何能拒绝。”荀景澄重又提笔，信纸上落下一手颇见风骨的正楷。
祝怀玉眼神悲哀。
你根本不打算留下她的性命。
转眼便是年关，苍纨准了几个想回家省亲的后妃，便去了荀景澄的玉兰殿里。
“今年可有不少人想回家过年呢，一时间都走得空荡荡了。”苍纨裹着狐裘，手里边还拿着只小暖炉，站在水阁里瞧望着大雪落在湖面上，“你若是想回家也只管与朕说一声。”
“臣家中亲人都已不在，回去也没了意义。”荀景澄淡淡道。
苍纨有些懊悔自己戳了荀景澄的痛处。
“瞧朕，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在宫中过年也不错的，朕陪着你嘛。”苍纨仰头看荀景澄。
荀景澄微笑。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啊。”苍纨道。雪下得纷纷扬扬，将所有景致都掩盖在一片流动的白色下，又没入水中瞬时不见踪影，灰白的天压得极沉，像是含着满满一际的雪，“今夜爱妃陪朕喝酒吧，朕已差人去将那坛埋了数年的酒取出了，保管好喝。”
天色微暗，两人便回了殿内，下人们已将晚饭备好，又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火锅，还有已然温好的酒。
屋外北风正盛，大雪飘落，能听见在风中树枝与窗纸的瑟瑟。
屋内的暖意与外边全然隔绝，只有汤汁的沸腾与碗筷的敲击声。
“礼部的人说立后大典的日子得设到春猎后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要推那么迟。”苍纨端着碗愁道。
荀景澄心内冷笑。
还不是方木授意如此，指望时间推迟些，能够抓住时机改变苍纨的想法。
“那便春猎后。”荀景澄做出不解的表情，“陛下何必着急。”
“当然要着急，朕不是……！”急着与你成婚吗。
后边的话不知怎的，她便红着脸有些说不下去了，一向撩别人信手拈来的女帝难得露出窘迫的姿态。
“陛下你的脸。”
“不许说。”苍纨捂住有些泛红的脸。
屋内的气氛骤然暧昧起来。
他们对望了阵，双双不自在地埋头开吃。
「时初：纯不纯情？」
「8384:好不习惯哦……」自家宿主大人脸红什么的。
「时初：这可是我为小景爱妃精心打造的初恋，酸甜苦辣应有尽有，属于高质量初恋。不过小景现在一定以为婚期推那么迟是方木的主意，其实是我默许了呢。」
「8384: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宿主大人？」
「时初：当然是因为我要在春猎上搞大事啊，搞完了再结婚才能婚姻幸福ω」
苍纨喝了些酒，脸烧得通红，巴在荀景澄怀里又是笑又是闹。
“爱妃我真的好喜欢你。”苍纨迷迷瞪瞪地道。
她总是一遍遍重复着喜欢，荀景澄原先一个字也不信，如今却信了大半。
女帝许是真的动了心。
……喜欢上了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人。
知道苍纨醒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荀景澄于是微撇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当喜欢我的。”
“这可由不得你的。”苍纨仰头不满道。
荀景澄总是想不通，这个荒淫无道的女帝怎会生着这样一双眼睛，琥珀般澄透明亮。那对眸子对上他的，里边是不加掩饰的依恋与欣喜。
他的心骤然被什么揪紧了。
“荀家的仇，却只能指着臣来报了。”
怀中是已然沉沉睡去的苍纨，荀景澄的眼中重被冰霜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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