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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景澄站在帐篷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乍看起来，对里边的人似乎毫不关心。
几个臣子见状心中冷笑：他们原以为陛下与此人当真伉俪情深，如今看来，这个未来皇后对陛下也无几分真心，估计只是个贪恋名位的，想爬得高些而已。
只有对荀景澄有所了解的祝怀玉知道，凭荀景澄的城府，那个木讷良善的面具几乎是刻在了脸上。他此刻完全放弃伪装作蠢笨不知事的模样，说明他已然乱了阵脚。
会因为陛下的安危慌张，是否说明……他也动心了。祝怀玉茫然地心想。
又是一盆血水倒出来。
人怎么能流出这么多的血呢？像是要把一身的血液都流尽了。祝怀玉的眼中微热，赶忙低头掩饰。
一个御医掀开篷帘走出来。
方木率先上前问道，“陛下怎么样？”
“箭头已经取出了，陛下有上苍保佑，挺了过来。只是……”御医冷汗直出。他剩下的话，不说在场的人心里边也知道——这只是一时之幸而已，伤口又深又靠近心脏，随时都有失去性命的可能。
“大人们在此处站了这么久也该倦了，先各自去休息吧，待陛下情况好转了，我们会来通报各位大人。”御医道。
荀景澄深深地望了一眼苍纨所在的帐篷，握拳的双手微紧，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他趁无人注意，进了祝怀玉的帐篷。
祝怀玉焦急地上前问道，“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守卫军头领，你先告诉我，当时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怎会让陛下中箭的？！”
“……箭是冲我来的。”荀景澄淡淡道，“她扑过来，替我挡住了。”
祝怀玉一脸如遭雷亟，她深喘两口气，颤抖着眼睫闭上眼，许久才道，“多可笑啊……我总为她不值。还有些恨你，也恨我自己。”
她无力地坐下，全身发冷。
“夺位，我不会伤她性命。”荀景澄并不看失态的祝怀玉，“如果她能撑下来的话。”
这个人，无情到让人心寒。
或许这样的人，才适合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为天下大义，扶他上位无可指摘。
……当牺牲的只有陛下，她昏庸无能却至情至真的陛下。
“禁卫军没有抓到任何一个刺客，能训练到这样的程度，说明此人势力深厚同时蓄谋已久。”祝怀玉道，“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暂时没有。”荀景澄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变得晦暗而阴狠，“她死在这场春猎里，我想不到对任何人有好处。”
“我会派人去查。”
谈话结束，荀景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他不知道，这里怎么能这么空荡，安静得让他喘不上气。苍纨是个喜欢笑的人，她在哪儿，哪儿便总是热热闹闹的，一刻静不下来。
那时他总嫌烦，耐着性子应和苍纨。而此刻真的重新得到寂静，他的心却叫嚣着。
——不该如此的，事情不该如此。
荀景澄告诉自己，他此刻的疼痛是因为他不愿欠下苍纨什么。他生性不愿亏欠他人。
这是一场交易，苍纨交付了予他的亏欠，他便交还留下苍纨性命的承诺。
钱货两讫，一切仍以他一贯的习惯运行，明了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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