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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周煜城问道。
楚欣趔趄了一下,更紧地抓住周煜城的手,“在想,如果您放手我就要成泮江里的一只孤魂野鬼了。”
周煜城轻笑。
“骗您的。”楚欣把脚抬得高高的,“我在想,真好啊,我还能遇上您,您愿意给我悔改的机会。我现在不愁吃穿,还能借着您的威名狐假虎威一把。”
“一桩桩一件件,倒是理得清楚。”周煜城表情很淡。
“您也知道,周先生,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楚欣停了脚步,撇过头,对着他勾起嘴角,“我总要算计,谁有利用价值,谁没有利用价值,有的就握住,没有的就丢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您对我好,好像自从我父母过世,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了。”她微微低下头,“特别是,您明明已经知道了我是个那么烂的人。”
喜欢一个人伪装出来的完美是件简单的事情,难的是一并喜欢上那个人心底最逼仄的地方,那里或许包藏着自私、阴暗、唯利是图,穿行其间,如行泥淖。
但是在爱人的眼里,这片沼泽或许不过是另一片稍显暗淡的星空。
周煜城没接话。
楚欣在晚风的吹拂里眯起眼睛,“今夜的天气太舒服了。真想就这么走下去,走到一百年之后。”
她看向周煜城的手,“真的呀,您别不信。只要您别不要我,我就是扒着您也要扒一百年。”
「8384:周煜城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0。」
周煜城想,此时心底那微小的触动,只是因为这个小骗子太能说会道而已。
这么多年行走刀锋的日子,“不要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这句话早已深深地埋进他的骨髓。
心软只会送命。
周煜城重覆冰霜的双眼没有看向楚欣,也就错过了她望过来的眼神。
比对岸璀璨不熄的灯火更显明亮。
——骗子是很难动心的,一动心,便是全然地托付。
走了阵,楚欣忽然便从石栏上跳了下来,惨兮兮地蹲在地上。
“脚疼。”她的脚跟已经磨破了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楚欣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
周煜城无奈。
“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他说着便要拿出手机。
楚欣一把拉住他的手,笑得很贼,“您背我回去嘛。”
周煜城深邃的双眼辨不出情绪。
“不要得寸进尺。”
楚欣早就练出来了,根本不怕他黑脸。
“我喝醉了,您总不能和醉鬼计较。”楚欣开始犯无赖,“我很轻的,一百斤,保证背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你真的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周煜城低头。
“是我太无赖了,您大人有大量。”楚欣自嘲起来不余遗力。
他看着楚欣满是期望的双眼,终于还是答应了。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背起楚欣,一步步往回走。
楚欣在他耳边嘟嘟嚷嚷地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说的对,她很轻,在周煜城的肩上蜷着,背起来几乎不怎么费力。
平顺而和缓的呼吸在周煜城的耳边轻拂,还有江中流水的声音,天地间静得令人沉溺。
这条铺着疏落灯光的路,那么短,又似乎出奇地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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