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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不要抢我一对儿女。”
母亲抱着的枕头套已被她磨得枕边棱角发白，而她的病情却全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我拿着妹妹给我画的画像走回房间，经过书桌时，心念一动，从桌子边上拿起一件旧衣物来拂去镜子上的灰尘。
镜面中倒映出一个剑眉星目，俊朗的少年来。
这脸型是如此的眼熟，再看了看手中的画像，不由得为天才妹妹的绘画水平发出一声惊叹，画中的人物就和镜中的我赫然一模一样，就如相机照出来似的，而我的妹妹仅凭记忆便画了出来。
这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认真的照镜子，我惊讶地发觉，原本自己长得也不赖。难怪中学时我会陆续地收到十几封情书，虽然心高气傲的我对这些情书不屑一顾，但每收到一封至少能让自己虚荣心满足一阵子。
“哥。”
正在我自我陶醉的时候，妹妹小浣走了进来。
我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将绘画放到了书桌上，转过身来。
“哥，你在干什么？”
我脸上一红，说：“没什么。”
还好房内光线较暗，妹妹并没有发觉我的神态有异，她对我说：
“前些日子，刘雯来找过你，刚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跑回来看妈妈了。”
“她来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我跟她说你在学校，她就离开了。”
我嗯了一声，问：“小浣，你真的有信心能治好妈妈？”
小浣低下头沉思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咬着牙说：“我必须治好妈妈。”
我问：“你研究了这么久，可有一点眉目了？”
小浣摇摇头，说：“精神方面的疾病分很多种，有遗传的，也有后天受刺激的。遗传的很难痊愈，妈妈的属于后者，是可以治愈的。我暂时只是有了一点头绪，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已跟镇上一位老中医学会了针炙，还得研究出药物，以药物为主，针炙为辅，方可见效”
我一点也不怀疑妹妹的决心和能力，但这么多年母亲的疾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却又让我不敢抱以幻想。
我说：“小浣，我想去看下外婆，你去吗？”
小浣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外婆了。”
我和妹妹走出大门，正要去推外婆买给我用来上学的自行车。
“王不明。”
李雯的母亲李姨从杂货店走出来叫道。
我说：“你好，李姨。”
“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跑回家了？”李姨满脸笑容地走到我和妹妹面前问道。
“我不读了。”我说。
李姨哦了一声，带着几分惋惜地说：“成绩这么好，不读可惜了。不似我们家雯儿，读书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年纪轻轻的就跟人外出打工了。”
我比李雯高一届，她年头外出打工的事我倒是听说过的，我问李姨：
“李姨，你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雯儿前些日子回过家里头一次，出去前留了个电话，说叫你给她打电话。”
李姨说着，把手里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过来给我，又说：
“我杂货店里有电话，可以直接到我店里打去。”
我接过纸条，揣进兜里，说：“刘姨，我先去外婆家一趟，回头再打给她。”
刘姨点了点头，转身回店里去了。
我心里暗暗纳闷，嘀咕了一句：“刘雯找我干什么？”
“哥，雯姐想你啦。”小浣笑着说。
我笑骂：“小孩子懂什么？净会胡说八道。”
“我可不小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浣说完自个儿脸竟红了。
我抬脚跨上自行车鞍，笑着说：“上来吧，我的大人妹妹。”
小浣小手扶着我的腰，坐到了尾梁架上，我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转动起来。
这时秋高气爽，出了镇，两旁水田里全是枝头饱满的稻穗，凉风习习，空气中带着田野的清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外婆家在乡下，全是崎岖不平的山道，自行车颠簸起伏不平，小浣不得不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害我一阵心猿意马。
我心里头暗暗自责：王不明啊王不明，小浣是你的妹妹，你怎能有那些不良的想法？
到了外婆家，我把自行车停好，和妹妹径直走了进去。
舅母正坐在屋檐底下嗑着瓜子，看到我兄妹俩，有意无意地把头转过了一旁。
“舅妈好。”我和妹妹异口同声地叫道。
“哦，来啦？”舅母这才回过头来，望了我们一眼，继续嗑她瓜子。
舅母嫁给我舅父以来，我也就一共见过她两、三次，记忆中她以前不过是婴儿肥，多年不见，没想到她竟肥得衣服都快盖不住肚皮了。
“妈妈，谁来了？”
我的两个小表弟李辉和李广听到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
“去去去，屋内做学业去，谁来了关你们什么事？”
舅母板起脸来，两个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一转身又跑了回去。
“舅妈，外婆在家里吗？”看到舅母神色不善，我惴惴地问。
舅母斜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不知道。”
我和妹妹一时尴尬地站着。
这时我那杀猪的舅父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我们就叫道：
“不明，小浣过来啦？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里去？正巧，今日剩了一块靓肉，一会炒给你们品尝下。”
舅父手里提着一大块猪肉，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推我和妹妹进屋。
“人家是来找外婆的，又不是来探望你的，你铆足了劲头兴奋什么？说不准一会又得到你母亲家里忙活去。”舅母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叫什么话？好不容易外甥来一趟，也不叫他们进门儿去？”
舅父皱着眉嘟囔道，说话间把我和小浣拉进了屋里去。
“外婆在家里吗？”进了屋内，我小声问舅父。
舅父搔了搔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呢，刚卖完肉回来。”
他请我们在凳子上坐了，给我们分别倒了一杯开水，叫了几声妈，没听到有人回应，在我们面前坐了下来，说：
“可能你们外婆田里干活去了，先坐一会，很快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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