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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间没有镜子，厕所的镜子又隔着洗手台看不清，所以索性来到玄关。
他刚烧了烧剪子，就听到门外的插钥匙声。
萧何剪刀都来不及收，就看到余生生推门进来，她露出的脑袋偏了过来。
“你在干嘛？”余生生皱眉。
萧何此时正赤裸上身，后背朝着镜子，一手拿着一包棉棒，另一手拿着一把手术剪。看到余生生连忙将东西藏了起来。
“你还藏个屁啊。”余生生有些不满，看着萧何后背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她扫了眼日期，提前一天，不过也无所谓，于是对着萧何道：“穿衣服，去拆线。”
“在家拆就行了。”萧何拒绝，堪堪掏出手术剪来，正要找打火机，却看到了余生生的脸色。
余生生没动，双手环抱在前胸，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萧何。
见萧何跟自己的目光对上，余生生挑了挑眉，示意他穿衣服。
萧何叹气，默默收拾好东西随余生生出了门。
“你可真行，你以后做什么手术都在家自食其力吧。”余生生开着车看他神色坦然嗤了一句。
“那不如当医生。”萧何看向窗外，心道自己锅上还焖着汤呢。
“你哪来的手术剪？”余生生撇了萧何一眼。
“爸妈给的，一直当普通剪子用着。”萧何无所谓。
“然后你要用它拆线？”余生生震惊。
萧何不置可否。
“你活这么大真是个奇迹。”余生生吐槽。
她随萧何拆了线，本来想领点药，却被萧何制止了。
“什么消炎的、祛疤的，你都不要吗？”余生生被萧何拽着往外走。
“浪费这个钱干嘛？”
“有医保啊。”余生生撇嘴。
她看着手中萧何的医保卡，照片应该挺早，有些老土，但帅的很依旧。
余生生没注意到萧何停了步子，注意力还在他的医保卡上，闷头撞在了萧何的背上。
“嘶……”余生生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萧何被她脑袋顶到的肩头，仿佛摸到一道微硬的疤痕，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他的伤口，不由自主地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事。”萧何淡淡开口，拉着余生生就要掉头。
“小何！”余生生忽然听到一个女声急急响起，萧何转身的动作一顿，也回过头去。
那头站了两个人。一个女子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医院里的医生，她带着一副椭圆的细框眼镜，不施粉黛，生的漂亮大方，眉宇间有些疲惫，看向萧何的眼神颇为焦急。
她一手拿着单子，另只手边牵的，是额头贴着退烧贴的小萧瞳。
“哥哥……”萧瞳嗓子里卡了痰一样，开口有些沙哑。
萧何皱眉，松开了余生生的手腕。
“妈。”萧何垂目思索一秒，轻声唤了一声。
妈？余生生愣住。
“小何，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萧母牵着萧瞳两步并作一步来到萧何面前。
“没什么，小事。萧瞳怎么了？”萧何敷衍一句。
“发烧了……”萧瞳吸了吸鼻子，瓮声道。
萧何将她额头的清凉贴轻轻地揭了下来，温热的手碰了碰萧瞳的脸蛋，确实有些发烫。
与此同时，萧母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不知所措的余生生。
“妈，血验过了吗？”萧何直起身来问，不留痕迹地遮住了余生生。
“嗯，开了药，要去二楼挂水。”萧母收回目光，牵着萧瞳的手微微一松。
“我带她去，你上班吧。”萧何点头，就要接过单子来。
“那这位是？”萧母显然没打算将余生生略过，直白的问句让两人避无可避。
“我……”余生生张了张嘴，看向萧何，她话未说完却被萧瞳抢了先。
“妈妈我知道！”萧瞳拽了拽牵她的手，快言快语，“这是生生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我们国庆的时候还一起出去玩……”
萧瞳话音未落就接到萧何一记眼刀，连忙将剩下的尽数咽进肚里。
哥哥凶什么？她没说错啊！
“什么？女朋友？”萧母听罢眉头一皱，神色骤然黯淡下来。
“不不，不是女朋友，是好朋友！”余生生见萧母面色大变，连忙摆手否认。
“妈，你先去忙吧。”萧何皱眉，将化验单接了过来。
“我不忙，”萧母皱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余生生，“你叫生生？”
余生生有些局促，她觉得萧母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
“……”萧何沉默，看了萧瞳通红的脸颊，将她牵给了余生生，“余生生，我跟我妈说两句话，你先帮我照顾下萧瞳。”
“嗯，好。”余生生点头，萧瞳的手冰凉，握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双大眼睛因为发热而烧出了好几层眼皮。
“那边的药房取药，然后去二楼打点滴。”萧何又将单子递过来。
“知道了，别担心。”余生生朝萧母点了点头，牵着萧瞳边掏手机边应他。
【别跟妈妈吵架】萧何看到余生生发来的消息，浅浅一笑。
“妈，你不忙吗？”萧何收起手机，看了眼萧母胸前的牌子。
“跟自己孩子聊两句的时间还是有的。”萧母叹了口气，直奔主题，“她真的是余生生？”
“嗯。”萧何低声承认。
“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萧何摇头。
萧母看着萧何垂目的样子，微微撇眉。
“那方婷那边处理好了吗？”萧母轻声问。
“妈？”萧何听罢抬头，有些诧异，“你不反对？”
萧母有些不解，笑着纳闷：“我为什么要反对？”
萧何愣神，看着自己母亲眼尾的皱纹和淡淡的老年斑一时语塞。
怎么突然老了这么多？
“小何，妈妈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和余生生谈恋爱？”萧母手机振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挂掉继续道，“而且妈妈认为，你能近二十年只喜欢一个女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可你们当年不是极力反对我和她接触吗……”萧何有些动容。
“那是我们担心你在关键时期分了神。”萧母淡淡的笑道，“你看你转学前的成绩，说不让人担心是假的，还有你填志愿，第一学历多重要啊。”
“还有保送？”萧何心知肚明。
“这件事，妈妈倒不是很反对。”萧母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当医生确实很辛苦，你就看妈妈科室吧，有个阿姨休产假，硬是拖到快八个月，这不，火急火燎地把我调过来，压力大得不行。”
“……”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妈妈也很鼓励。婚姻与工作一样，妈妈希望你能做好自己的选择。只是现在，暂时不要让你爸爸知道。”
“嗯……”萧何喉间一紧，看着萧母不再细腻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瞬间有些心酸。
“你爸刚做完手术，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他对你先前的做法还是有些介怀的，但也是暂时的，你抽空多回来陪陪他，把话说开了，一切也就好办了。”
“妈……谢谢。”萧何皱眉，看着比自己矮了快两个头的萧母轻声安慰着自己，不由地红了眼眶。
“好啦，小时候不掉眼泪，现在长成男人了，怎么还红眼睛了呢。”萧母拍了拍萧何宽厚的肩膀，有些哽咽又道，“去吧，去二楼陪陪她们，妈妈就先不去了，很忙呢。”
萧何看着母亲愈发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个家，好像有些日子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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