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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刚下过一场雪，z市实验高三已然开了学。天色刚亮，学生们就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白雪皑皑中花花绿绿的大衣出溜打闹着滑进学校，一派活力四射的模样。
“过年好啊萧何！”余生生穿着崭新的衣服，里面套着她扒拉出来的高中校服，她背了一只大书包，戴了顶暗红的毛线帽，短发贴在脸两边，露出的小翘鼻通红，水润润的眼睛看向萧何。
“过年好。”萧何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笔记本，“新年礼物。”
“哇，好贴心哦～”余生生笑，接过来却没有翻看，拉着萧何混在学生堆里溜进学校。
人潮涌动，余生生撒开萧何的手，像两个最普通不过的学生一样，低着头默默走进校园。
保安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众人。
两人穿过熟悉的走廊，路过旗杆，在人流分叉时溜了出去。
“这是什么？”余生生来到高一学部，这才翻起那本笔记。
“我高中的错题本。”萧何笑着跟着余生生身边。
余生生翻开，看到萧何大气张扬的字迹，纸页有些老旧，上面的物理大题复杂不堪，余生生一眼居然看不明白。
“哇哦……”她快速过了一遍，在本子的最后发现了一个红包。
她拿着红包，瞪大双眼看向身边神色温柔的人。
“压压岁。”萧何看着余生生惊喜地眼睛，轻声道。
“两千一百三三？这么多？”余生生不打算收。
“留着吧，明年换你给我压岁。”萧何笑。
明年？余生生不再坚持，她垂目，一股暖流在心间涌动。
两人在校园里溜达。
“高一的时候我们班在那，高二级部在这边，我经常两个楼来回跑。”余生生指着白色的教学楼，晨辉打在楼于楼之间的连廊，仿佛能看的到当年余生生奔跑的模样。
“你跑到高二楼干嘛？”萧何柔声问。
“当时高二有个蛮帅的学长来着。”余生生嘿嘿笑了起来，她指着萧何站的位置大叫，“哦，他偶尔会在这里打羽毛球！”
“小点声儿，小心被抓到。”萧何有些无奈，轻声提醒余生生。
余生生连忙捂嘴，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我经常和朋友们在楼梯口踢毽子，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下楼打排球。”余生生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指了指一棵树上的折痕，“这就是我们当年打断的树枝。”
“看得出来，力道不小。”萧何笑着看她。
“高二分班之后我还老师被班主任罚站，就在那个位置。”余生生指了指高二十二班门口的石栏。
“为什么罚站。”
“因为我课间老乱跑，经常迟到。”
“……”
“这个小窗口的冰糕经常售罄！”
“比小卖部的冰糕少了些花样。”萧何接话。
两人边笑边来到操场。
“我们班在这个位置跑操，然后我在那边的操场训练。”
“我高三离开的时候，新操场还没建好。”萧何看着蓝色的操场喃喃道。
“对，我高二的时候才建好的。”余生生点头，她又看向室内泳游池，“之前是片空地的，你应该记得，我们毕业那年都没修好。”
“记得，还有老班在这种了菜。”萧何笑。
“对！小西红柿！我们老班奖励给进步大的学生，我有一次得了一个，结果掉到前桌的凳子上被他坐的稀碎，大家都以为他尿了裤子！”余生生捧腹。
萧何笑弯了眉眼，露出一排牙齿。
半天余生生才堪堪止住笑，她嘻嘻捣了捣萧何，“哎，那你呢？你高中都干了些什么？”
萧何垂目思索了一会儿：“上课，做题。”
“没了？”余生生“哈”了一声。
“没了。”萧何有些遗憾地看向余生生。
“那也太无趣了。”余生生撇嘴，两人不知不觉来到高三学部。
楼上亮满了灯，窗外看得到学生们低头做题的身影，明明没出正月，他们却已经回到了学校。桌子上的书摞的一排又一排，卷子厚到订书机订不住，同样的题型做了多少遍还是会出错，英语单词和语文诗句怎么也记不住，用空的笔芯绑在一起，比大腿还要粗。
日未出而做，日落却不息，他们的十七岁暗无天日，却也光芒万丈。
余生生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身影，回忆起自己乖张的高中生活，一点也不后悔。
也许她多学一点少玩一点，能够轻轻松松地本科就考上q大，但她更想回忆起自己的十七岁的时候，除了永远做不完的题目，还有更多鲜活的色彩。
贪玩也好，花痴也罢，这都是余生生轰轰烈烈的青春，她记得清楚，她不后悔。
就在她还在轰轰烈烈地回忆时，突然被老师叫住了。
“哎这两个同学！你们怎么不去教室！”一个体型微胖的教导主任指着两人，面露怒色。
余生生条件反射要跑，却被萧何攥住了手腕。
“李老师。”萧何淡淡开口，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是……”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细细打量萧何良久，恍然大悟，“萧何？哎呀萧何，真的是你啊！”
“老师居然还记得我。”萧何笑着点头。
“几年不见了这是？你父母身体还好吧？哎呦真的是，回学校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李老师大喜，将萧何引到办公室。
“谁啊？”余生生小声问道。
“当年我们的级部主任，也是我的远房亲戚。”萧何笑着回头。
“你还有亲戚在实验？”余生生撇嘴，早说是关系户，她进学校用得着起这么早？
来到办公室，李老师示意两人坐，闲聊起来。
“听说你妹妹上小学了？”
“嗯，在q市。”萧何点头。
“唉，长的真快啊，要不是去年跟你爸视频的时候看过你照片，我都认不出你了，越来越帅了啊！”李老师朗声笑，他抿了口水，呸掉茶叶。
“变化确实不小。”萧何点头。
“这位是？”李老师目光落在余生生身上。
“她也是实验的学生，16级的，叫余生生。”萧何看向余生生。
“哦我有印象，你是体育生吧？”李老师恍然大悟。
z市实验“重文轻武”，特招的几个特长生不代表学校参赛，十几年来就从文化生里边出了余生生这么一个能顶起来的体育苗子，那两年替学校赢了不少荣誉，综合展板上经常有她的获奖报道，可惜受伤了。
如果余生生不受伤，再加上她的成绩，考个顶尖的学校应该小菜一碟。
“啊，我算是吧，高三就不练体育了。”余生生害羞地挠了挠头。
“对对，我记得，你受伤了，当时你教练还跟我惋惜过，还好你成绩不错，也能上个不错的学校。”李老师看着余生生，“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变老啦。”余生生笑。
“不老不老，你当年也是个小蘑菇头，精精致致地，跟个娃娃一样。”李老师笑，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迟疑的问道，“你们两个？”
“朋友。”萧何抢先答。
余生生看了眼萧何的侧脸，微微垂目。
“奥，朋友啊，我以为你当年早恋是……嗨，不提了。”李老师欲言又止。
李老师原本想让萧何给高三生做一个简单的方法介绍，但被萧何婉言拒绝了。
他说：“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应该有了自己的复习方法，千人千面，就相信这些少年吧。”
两人离开校园的时候太阳正好，照在雪上银光闪烁。
“你高考那年考了多少分啊？”余生生团着雪球问。
“记不清了，六百六七吧？”萧何随意。
“啊，比我高了快一百分。”余生生有些沮丧。
“那你也是个重本。”萧何回头，迎面撞上余生生砸过来的雪球。
“略略略，笨蛋！”余生生吐了舌头，掉头就跑。
“笨蛋？”萧何打掉身上的雪，笑着抓了把雪追了过去。
z市实验的牌子上的积雪滑落，露出金灿灿的题字，阳光明媚，青春正好。
两人打作一团，恰似少年，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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