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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低矮的树枝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白霜,但是路人行走的路面只有点点湿润,看来是刚开始下雪不久。今天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九,天气预报说年三十有大雪,看来儿子要堆雪人的愿望能实现了。
“忆舟,起床了,快起来看雪了”。宋纤云走到儿子的床边,掀开被角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
听到下雪了,小家伙立即坐了起来,将被窝里捂热的衣服套在身上,宋纤云又给儿子穿上羽绒服围上围巾,穿上暖和的雪地靴。小家伙便迫不及待的跑出房门。
片刻后,嘟着嘴的小家伙失望的对宋纤云说道:“妈妈骗人,现在雪好小,根本不能堆雪人。”
“现在不是刚开始下雪嘛,下着下着就大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堆雪人了”。
“哦”,小家伙不满的嘟着嘴,跑到厨房里看外婆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了。
“舟舟起来啦,外婆马上给舟舟下饺子喽”,宋妈妈立马从灶膛里夹出几根烧的红通通的木柴放到烤火盆里,拉着宝贝外孙坐到火盆旁边烤火。
“可是外婆,我不想吃饺子,我要吃煎饼”,顾忆舟撅着小嘴抗议。
“小孩子不能挑食,挑食长不高。你看每个饺子都长着大大的耳朵,冬天吃饺子不冻耳朵知道吗?”宋纤云指着放在锅台上的饺子对儿子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小家伙有些失望的对妈妈说道。
“没事没事,咱们宝贝想吃什么,外婆就做什么”,说话间,宋妈妈已经麻利的调好了鸡蛋面糊,打开电饼铛,将一层薄薄的面糊倒了进去。等到宋纤云领着小家伙洗刷完毕,外婆已经将做好的煎饼端到了小家伙的面前。
宋纤云看到妈妈如此疼爱自己的儿子,联想到曾经妈妈对自己的苛责,内心也释然了许多。
吃完早饭,宋爸爸拿出一大蛇皮袋花生,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开始剥起了花生。当一颗颗红红胖胖的花生米落在筐里的时候,宋妈妈打开了话匣子。
“纤云,你弟弟今年二十五了,你看能不能把你们县城的房子让他结婚用”。
“妈,你怎么老打那个房子的主意,那是顾家花钱买的”。
“那房子是你和小顾的夫妻共同财产,写的是你们两个的名字,现在小顾没了,就是你一个人的房子了,再说你现在在深圳工作,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你弟弟住了还能增加点人气”。
听着妈妈如此精明的算计,宋纤云一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将手中的一把花生扔在火盆里,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我说了云舟没死,要是云舟哪一天回来,看到自己的家里住着别人,心里该有多难受”。宋纤云霎时红了眼眶。
“我看你是魔怔了,六年过去了,他要是活着,早回来了。当初在海上风大浪大的,就算是个超人也难以生存,别说他一个普通人了”。宋妈妈不顾女儿眼眶里溢满的泪水,自顾自的说着。
“以后别提这事了,小伟结婚买房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那个房子是顾家的,就算一直空着,也跟你们无关”,宋纤云朝母亲吼道。
“小顾那孩子是挺好的,我们老两口都喜欢,但毕竟走了五六年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路了。这几年你不在家,村里人不知道说的多难听。有些人竟然说你克夫,你妈妈前几天还跟老李家婆娘吵了一架。”不到五十岁的宋爸爸看到女儿不幸的婚姻,早早的愁白了头发。
“爸,我不相信云舟死了,虽然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我要为他守住这个家。要是我听你们的改嫁了,万一哪一天云舟回来了,发现什么都没有了,还不伤心死了”,宋纤云低声嗫喏道。
“罢了罢了,看来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不听,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们不管了”,宋爸爸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吧嗒”吸了一口烟,却被猛然灌入气管的烟雾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妈妈连忙放下手中的花生,为宋爸爸拍背顺气,同时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一眼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爸,妈,明天就三十了,我中午吃完饭就带着忆舟去顾家了,他们老两口就云舟一个儿子,现在云舟不在,我跟孩子要是不去,他们老两口过年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宋纤云看了一眼爸妈,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名义上还是顾家的媳妇,去他们家过年是应该的,但是舟舟平时都放在顾家养,好不容易过年来一下,我要留下我宝贝外孙。”宋妈妈有些赌气的跟女儿说。
“过年图个阖家团圆,舟舟毕竟姓顾,你平时要是想孙子可以到顾家去。”宋纤云见爸爸主动为自己解围,便不再多说什么。
眼看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宋爸爸便催促宋妈妈早点做饭,以便女儿和外孙早点到婆家。宋家和顾家中间隔了几个村子,坐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一旦大雪封山,步行至少要两个小时。
吃完午饭,宋纤云给儿子戴上帽子围上围巾,便撑着伞到路边等公交车。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母子二人缩着脖子在寒风中踱着双脚。
“这不是宋家丫头吗,下这么大雪去哪里呀,带着孩子到我家来烤烤火吧!”住在靠近路边的孙大婶提着两颗白菜,大着嗓门对宋纤云说。
“去忆舟奶奶家过年,我们在等公交车,等改天再上你家玩”,宋纤云用冰冷的双手哈气搓着儿子冻的红红的小脸蛋。
“我家孩子刚刚从城里回来,说今天下雪,公交车不开了,你去问问村里谁家有私家车载你一程”,孙大婶关切的看着宋纤云母子。
“这种天气,估计小汽车也没办法开,我带孩子走路算了”,宋纤云向孙大婶道了谢,便拉着儿子向婆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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