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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宋纤云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下了公交车,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又走了十多分钟,总算是到家了。
推开家门,看到弟弟小伟正坐在椅子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宋将行李箱拿到二楼自己的卧室,看到卧室的窗户大开着,窗边积了一层已经腐烂的落叶,窗沿下污水浸泡过的痕迹清晰可见。看这情形,可能是自己上次离家回家时忘了关窗户,妈妈也从来没有到她的卧室看一看,也许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对于此种情形,宋纤云早已见怪不怪了。
找来一块湿抹布,将床板上厚厚的一层灰擦干净,又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上。被子还是自己去年离开之前的被子,已经被浸入屋内的湿气沾染上斑斑霉点,很显然这被子一年都没有晒过。
默默的收拾完这些,宋纤云走下楼,看着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小伟已经往地上扔了一层瓜子壳。从自己回家这么长时间,这个跟自己一向不和的弟弟只当她是空气。
“妈去哪了?”宋纤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吃完饭去隔壁孙婶家玩了,饭放在锅里,她让你回来自己热了吃。”小伟头也不抬,只顾盯着电视看的津津有味。
走进厨房,打开锅盖一看,白糊糊的面条早已拧成了团。再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宋纤云将糊掉的面条盛出来,端给饿的“嗷嗷”叫的大肥猪。随后又将洗碗池里的脏碗洗干净,摆放整齐之后,便上楼进入自己的卧室。
离家读书多年,宋纤云每次回到家,面对的都是一地狼藉和冷锅冷灶。一开始还会在心里难受一番,如今却已习以为常。只是在看到别家父母对待归家的子女,恨不得倾尽所有为儿女置办好的饭食,在羡慕的同时又生出许多的伤感。所以在刚上高中时,接触到萧逸那一点点的示好,看到萧逸那双泛着桃花的眼眸望着她笑,她才会不可抑制的沉沦。尽管萧逸那些微的好在多年后想起,只能用不值一提来表示,但对当时的她而言,却似乎是一种救赎,那种浸入心扉的温暖感觉渗透了她的内心,让她多年都无法走出来。
腊月二十八这天,宋纤云吃过早饭,准备提着一篮子脏衣服到河边洗衣服。刚走到村口,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向村里的刘大爷询问:“请问宋纤云家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直走,拐个弯就到了,”刘大爷给顾云舟指了路,就背着手遛弯去了。
宋纤云将脏衣服放回屋内,接过顾云舟手中的礼品,将他迎进了屋内。时值年关,宋爸宋妈闲在家里,看到女儿领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家,不由面面相觑。
“叔叔阿姨,我跟纤云以前是同学,现在我们俩正在交往,今天第一次上门有些唐突了,还望叔叔阿姨不要见怪。”顾云舟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话,一时手足无措僵在原地。
宋纤云看着脸色铁青的爸爸和一头雾水的妈妈,有些担心父母会为难顾云舟,不禁出声打圆场:“爸,妈,我跟云舟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他在学校对我很好。”
“那这么说,你家离我们不太远,你说说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说不准我们还认识。”宋妈妈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将顾云舟的家庭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宋爸爸只是一言不发,本来以为读了大学的女儿能谈个条件好的对象,现在却给自己领回来一个跟自家条件差不多的女婿。越想心里越不自在,正要说几句讽刺的话,刺刺眼前的少年。
却听到少年说道:“叔叔,阿姨,我上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211院校,目前正在一个上市公司实习,公司很看好我,不出意外的话,我一毕业就能到那个公司上班,以后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让纤云受苦。”
宋爸爸听到少年这样说,心里舒爽了许多,但仍然板着脸一声不吭的扛起锄头向外走去。顾云舟见状,连忙将锄头接过来扛在肩上。“叔叔,我跟你一起下地干活去,农村的活我都会干。”宋爸爸听到少年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一言不发的往田地走。
顾云舟掏出身上的烟,给宋爸点上,自己扛着锄头跟在宋爸身后。
宋爸“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缓缓的吐出几圈灰白色的烟雾,终于开口道:“年轻人还是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叔叔,我不抽烟的,这烟是为你准备的。”听到顾云舟这样说,一向话少的宋爸便不再言语。
走了一程后,宋爸指着眼前的一块旱地对顾云舟说:“这块地之前犁过,但一些边角没有犁到,你用锄头把没锄到的地方挖一下。”说完,宋爸便坐到田埂上背对着顾云舟抽起烟来。却时不时装作无意的偷偷的瞄向眼前的年轻人。只见顾云舟不仅将地头瓷实的土翻了一遍,还用锄头将大块的土一一敲碎,太阳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头顶,不一会就汗津津的了,顾云舟将羽绒服脱下挂在树枝上,继续挥动锄头用力的干活。直到宋妈妈在远处叫喊:“老宋,回来吃饭了”,宋爸爸才从顾云舟手中拿走锄头,示意他回去吃中午饭。
走到家门口时,宋纤云凑上前询问:“你对我爸做了什么,他现在脸上好多了,我刚刚还看到他笑了一下。”
“是真的吗?这是不是说明叔叔认可我了,那我这半天力气也算没白出。”宋纤云拉起顾云舟的手,发现他原本光洁的手掌已变得斑驳不堪,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缕缕血丝,不由心疼的为他吹了吹。顾云舟看到眼前小女人娇柔的模样,忍不住凑过身子,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吃过午饭,宋爸说要去桔园内给橘树施肥,顾云舟赶紧跟上。到了桔园内,宋爸指导着顾云舟用锄头在距离每棵树三十公分远的地方挖坑,自己则是用铁锨将沤好的农家肥铲进挖好的坑里,翁婿两个配合默契,不到天黑就干完了活。
回去的路上,宋爸话也多了起来,不断的询问顾云舟的学习情况和将来的打算,顾云舟的回答,使得宋爸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回到家后,宋爸对宋妈叫道:“老婆子,晚上多炒两个菜,我要跟小顾好好喝两杯。”
宋纤云正要跟爸爸说顾云舟不会喝酒,却被顾云舟示意不要扫宋爸的兴。
当宋妈将酒瓶拿上桌之后,顾云舟傻眼了,这可是五十二度的高度白酒,之前跟同学聚餐只是喝的啤酒,但为了媳妇,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顾云舟在宋爸不停的劝酒下,喝了两盅便感觉两颊灼烧的厉害,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借着酒劲对宋爸宋妈说:“叔叔,阿姨,我明天想带纤云到我家过年,希望你们同意。”
“小子,你把这杯酒干了,我就同意”,宋爸迷迷瞪瞪的说道。
“爸,我听你的”,借着酒劲,顾云舟叫了一声爸。宋纤云正想提醒顾云舟注意称呼,却被顾云舟递过来的眼神定住。看样子,这家伙是想借着酒劲趁机上位,真是够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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