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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要亲自去巡查军营，有谁敢不同意，“臣回去就安排，后日在军中恭迎圣上大驾。”
皇帝还是有些不解气，“朕突然前去，不会影响到元帅，坏了你的好心情吧？”
杨文锦哪里能不知道，皇帝这几天有些烦。
这个时候可不能触他霉头，“我等脚下所站每一寸土地，都是皇上您的，这天下您随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又想了一想，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再给刘太尉他们上点眼药，“其实，臣和那些将士们也是没有办法，苦中作乐罢了。”
“他们在军营待了大半辈子了，若非不得已，哪里舍得离开。”
“成立镖局，也不过是没有办法了，总的找个吃饭的营生。”
皇帝不解了，“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离开军营？”
杨文锦犹豫着不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在朕的御书房里还支支吾吾的做什么，”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杨文锦放开了，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实不相瞒，自从前几年前，臣带兵出征镇南王府开始，兵部陆续往定北那边派了很多官员过去。”
“原来军营里的将士，被撤换了很多。”
“好多人就想着，反正迟早也要离开，与其等着被人找个名头拿掉，还不如自己先走，好歹还能留个全尸，或者不至于让名声坏了。”
杨文锦尽往实在的地方说，皇帝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放在椅背上的手捏了起来。
“这两年更是，京都离得远，不太了解那边的情况，直到昨晚他们喝得有些多，才对臣敞开心扉，说了实话。”
又停下来，假装小心的看了下皇帝的脸色。
皇帝连带看他也有些不顺眼了，“说，什么时候学会他们那一套了。”
“他们说，这两年，就连定北地方衙门的官员，也换了很多，大多和兵部的人员来往甚密。”
皇帝听到这里，往椅子里一靠，面色有些沉。
过了一会，反而放松了下来，这是人有了决断以后的平静。
他在思考，如果杨文锦所说属实，那么刘太尉不只在京都把持了兵部，更是在定北，甚至可能还有其他地方，都在打压异议，安插自己人。
那帮人，在远离京都的地方，已经放肆到毫无顾忌了。
连地方衙门的人，也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吗？
可是，定北这几年报过来的消息，却没有提过这些事。
如果不是杨文锦说谎，那就是刘太尉他们，已经将那边的人都收买了。
如果属实，那么刘家，是该动了。
近来的事，以及今日的一席话，让皇帝在刘家的事上，下定了决心。
杨文锦也不再说了。
都是从出生开始，就处在高位的人，想法都差不多。
皇帝看着老实了的杨文锦，“你的话，朕听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也太没用了些。”
杨文锦明白，这是说他在定北生活了几十年，才几年的功夫，以前的人手就被刘太尉换了。
这件事上，杨文锦确实服气，刘太尉不愧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臣服气，臣确实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上没有能耐。”
皇帝听他这不服气的服气话，笑了，“哦，你这还是不服气吗，说说，你觉得你自己在哪些事上有能耐。”
杨文锦站直了，义正言辞的说，“别的臣不敢说，至少在两件事上，臣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皇帝有兴致的等着他的两件事。
“其一，从小父王就教导臣，身为杨家人，忠君爱国要时刻牢记，臣已经将这句话刻进了臣的骨血里。”
“其二，臣从十岁开始，跟着父王上战场，每一场胜仗都是臣带着战士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普天之下，要说打仗，臣不是自夸，还有谁能和臣相提并论。”
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该自夸的时候自夸，努力总得让领导知道不是。
皇帝想了想，“你说的倒也不算错，刘太尉早年确实也是一员猛将，可是他如今的年纪，而且已经离开战场太久了。”
杨文锦又说道：“臣是个拿刀的人，只信成王败寇，所以皇上您说臣无用，臣认了。”
“但是臣也想对皇上说一句，在那些事上，即使皇上您觉得臣无用，臣也不会去改，因为臣不想把心思都放在那些事上。”
“在朝为官，不想着为老百姓做些实事，整日只想着排除异己。”
“不想着多为朝廷选拔些人才，只想着扶持那些听话的，对他唯命是从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得起守护天下，保护百姓的职责。”
今天二人的这番话，说得很是直白了。
皇帝看他越说越激动，“你呀，你还以为你在定北在战场上呀？”
“这里是京都，以后把你那脾气也收敛、收敛。”
“你明知道现在兵部的情况，再不动不动就和他们剑拔弩张的，就算朕想保你，恐怕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杨文锦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护不住就不用护了。”
“其他事皇上您让臣怎么干，臣就怎么干，唯独这件事上，臣做不到。”
“臣不能有违祖辈的教诲，更不能愧对朝廷嘱托，和天下百姓的信任。”
皇帝一看他这脾气也是改不了了，无奈的摇摇头。
再看他看自己的眼神，里边竟然带着哀怨和淡淡的鄙视。
皇帝好奇了，“你看朕那是什么眼神？”
杨文锦有些不满的说：“皇上您还说臣无用。”
头往过一撇，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皇帝被气到了，这是在说自己和他一样无用了。
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好了，前两日被刘贵妃反驳，今日又被一个臣子给鄙视了，“难道要朕像你一样，和他们吵，吵不过就动手？”
按杨文锦的行事方式，他也确实更喜欢来直接的。
不喜欢背地里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臣认为，有些时候，有些关系，必须要毫无折扣的守住自己的边界。”
“就像臣在定北时，若敌人敢越边界一步，臣不论何时何地，用何种手段，都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皇帝心里被触动了，是啊，有些权威，是不允许任何人有一丝挑衅的。
杨文锦看今天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臣昨日被兄弟们的遭遇所触动，今日之言，虽然有些直白，但都是臣内心真实的感受，还请皇上不要计较臣的无礼。”
皇帝看他假惺惺的，“哼，现在知道了，你刚才说朕无用的时候，怎么不怕。”
这个杨文锦可不敢承认，“皇上，这话臣可没有说过。”
他是没直接说出口，但是他那表情，语气，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皇帝接下来有事要安排，也懒得和他计较了，“罢了，朕要真和你计较，就你这脾气，朕都不知道治你多少次罪了，去吧。”
“是，臣告退，”杨文锦也确实想走了，他下午还约了梁军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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