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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君坐在风座上，语气自带着两分倨傲。
元轻歌瞧她身穿一袭黑金斜行针暗花软缎，外套橘金凤凰双栖纹广袖衫裙，头上是高贵典雅的高耸云髻，耳上装饰有填金丝宝石耳坠，白皙的手上戴着錾花红玉手镯，腰间也系着点缀血色红宝石的鎏金网绦，就连脚上也是极尽奢华的金线凤头宫鞋。
她姿态已恢复到了从前的高傲。不过可能是凤座太大、凤冠太重，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扭曲的僵硬。
元轻歌叹气：“娘娘早就想借大皇子发难刘皇后了对吗？只是找不到突破口才来找嫔妾的？”
“那又如何？智者就是要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达到自己的目的。本宫被害了，还不能反击么？”万君一脸理所当然。
可能是她先前对元轻歌太好了，一个小小的淑媛也敢质问她。
贤妃那样的家世都还对她毕恭毕敬，这个元轻歌仗着皇帝宠爱，越发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万君心里如此想，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自然可以，只是娘娘别忘了，真正的施术人不是刘皇后，而那个人极大可能还在宫里。”
元轻歌感觉到万君闪过的杀意，有意提起施术的事情。
“放肆！”被戳中痛处，万君厉声呵斥。
“你竟敢威胁本宫。”
这宫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一个术士能藏多久？
万君不是没考虑过这些事情，她也曾派人暗中查过，宫里头根本没有所谓有术士背景的人物，连沾上边的都未曾听说过。
再说只要坐上后位，要细查还不容易？
反而是刘家，如不能趁太后病逝、安定王重病、刘家群龙无首这个绝佳时机动手，哪有那么容易推倒那个庞大家族？
万君的怒火叫元轻歌感到些微心冷，略微思忖，还是直言：“侍花是皇上的人。”
短短几个字叫万君愣住。
她知道皇帝心思深沉，却没想到连最受偏爱的元轻歌身边都有他的眼线。
“皇上忌惮刘家所以为娘娘推波助澜。只是刘家倒后，那么万家呢？万家这柄利刃如果不藏起来，恐怕有被折断的可能。”
元轻歌又加了一句。
她透露这些，提醒到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万君肯不肯听这建议，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你这是在诅咒本宫！”
万君越发愤怒，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吗？可是难道要叫父亲交出兵权？叫她做个后宫无宠的妃嫔？
人走茶凉，势去心远，若真如此，恐怕会过得比现在艰难百倍千倍。
左右都是为难，何不轰轰烈烈拼一把？
“元淑媛对本宫不敬，罚抄女训两百遍。不抄完不许出宫门半步。”
罚完，万君就叫秋执送客。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元轻歌，她不仅得宠，而且知道得太多。
好在她只有个公主，要是真有个皇子，她必不容她。
千桐在凤俪宫门口已经听说里头传出来的惩罚旨意，却迟迟不见元轻歌出来，越等越心急。
高高兴兴去请安，没想到一来就背上罪名被罚一通。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元轻歌从内殿出来。
千桐赶紧迎上前：“主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奴婢担心坏了。幸好只是罚抄。”
元轻歌却并不在意皇后方才的惩罚。
“入夏公主如今是住在哪里的？我方才出来后专程转到后头看了几眼，从前公主最喜欢的秋千什么的都不在了。”
“皇后娘娘要住凤俪宫，内务府紧赶慢赶才赶出来。皇上还未给入夏公主寻养母，如今都是在慈育宫住着。”千桐答。
“那怎么行？夏夏还那么小，总得要有人照料。”元轻歌皱眉。
且不说刘皇后曾经嘱她照看夏夏，单是夏夏本身就很招人怜爱。
“按照规矩嫡公主该是由继后养育的。但主子也知道，刘家是万家告发的。皇后并不愿抚育公主，只教人丢在慈育宫。皇上忙着前朝的事，恐怕还没顾得过来公主这边。”
千桐也是一脸遗憾，可怜入夏公主小小年纪就失去母族所有亲眷。
元轻歌也知道。刘家倒台，还有不少爪牙需要清理。更有很多墙头草在朝堂搜寻新的依靠，搅得前朝动荡不安。
南宫适为着平衡万家和齐王的势力，又往连丞相身上添了诸多重任。
更着手重开科举，拟选拔一批寒门子弟入朝效力。
的确许久没入过后宫。
“皇后娘娘刚登上后位就这样疾言厉色，真让人寒心。枉主子还几次帮她。”千桐忍不住道。
“宫里头就是这样。不过她原本就是这样狠厉的角色，并不是坐上后位才这样。”元轻歌直言。
“那主子前面还那样帮她？”千桐不解。
“哪有什么帮不帮的，都是利益交换。若我没有利用价值，她也压根儿不想欠我人情与我牵连。”
元轻歌倒是通透许多。
后宫和前朝是一样的，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
唯有利益亘古不变。
“那侍花咱们该如何处置？”千桐犹豫几许，还是问出口。
她初听侍花告发现刘皇后时也甚是惊讶。
主子还未发话她就擅自行动还添油加醋许多。
做出这样的事，重徽殿也留不得她了。
尽管相处这一年多，平日里都是姐妹相称，一时也有些舍不得。
“皇上的人，原也是该送还给皇上的。只是近来事多耽搁了，反而让她做出这许多事情来。罢了，还是请王哲送回花房吧。”
元轻歌安排。心里到底顾念着从前侍花帮过妆发争宠的情谊。
“咱们宫里未造册的金银珠玉首饰多给她封些，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只能聊表心意，也是主仆一场。”
千桐点头：“奴婢明白。”
一旁等候元轻歌的轿撵太监见元轻歌出来，连忙搁下请元轻歌上轿。
元轻歌心上疲累，想透透气走走，便吩咐撤了轿撵，和千桐走回去。
一路上春景绿意盎然，还有春燕飞过。
元轻歌抬头望几眼，神情却没有丝毫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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