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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土坯房内，枯瘦的农家老人站在窗前，浑浊的双目看向外面满是不甘。
仙长曾说过：想要修行须有灵根，单灵根最佳，双灵根稍次，三四亦可，五灵极难。
可他，却是连灵根也没有的普通人。
窗外不远处的场坝上，围满了王家村的村民。
又到了三年一度九阳门招新的日子。
九阳门是大云国有名的修仙门派，不同于江湖山寨，那是真正可以求仙问道的地方。王家村的人都知道，只要自家孩子能被仙长选中进入九阳门，那就是祖坟冒了烟。
值得一提的是。
自从五十多年前王家村出了一个双灵根，九阳门的仙长就没缺席过，每隔三年必定准时前来给孩子们测试。王家村的孩子也给力，虽然没有再出双灵根，但伪灵根几乎每次必有。
也不知是不是王家村的风水好，村里五十多户人家竟然有十几户出了‘仙人’，成功翻身盖起了小楼。
“哈哈哈，我的胖儿子诶，你真是太给力了，哈哈哈哈——！”
忽然间，人群中央传来一声兴奋到了极致的声音，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墩被他的父亲高高的举了起来，绕着场坝兴奋喊叫：“我老孟家终于出仙人啦...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没想到那憨憨的小胖墩竟然也有仙人之资。
看着场中被高高举起的小胖墩孟铁山，老人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老人名叫秦苍，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最多十几年，他便会化作一杯黄土。
回想从前。
六岁那年，他做了第一次灵根检测，没有测出灵根，他哭了整整三天。
九岁那年，他跪求仙长再次检测，仍然没有意外，他沉默了三天。
十二岁那年，他再次出现，仙长本已不耐，好在那一年村里出了个双灵根，高兴之余也就再给他做了测试,结果自然不用说，他的心也死了。
之后连续十余次，他都没有再参加。
直到父母皆离世。
那年，他四十八岁。
村里曾经的孩童都已为人父母。
他再次出现，仙长还是以前那个仙长，只要看到秦苍，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村里也没人再嘲笑他，顺手的检测，平静的离开，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多么的不甘。
如今又隔十八年，他时日无多了，这辈子或许真的要带着遗憾进土了。
“罢了，可能我真的没那个命吧...”秦苍紧握的拳头不觉中松了下来，他收回目光看向身小桌上一个土碗。
土碗看起来很普通，灰扑扑的，巴掌大小，边缘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一看就是丢在地上都没人愿意捡的那种。
碗虽然普通，但碗中央那一串明晃晃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珍珠倒是有些不一般。
和一般珍珠不同的是，这串珍珠比正常的小了数倍有余，而且表面还散发出的阵阵灵光，十分耀眼。
秦苍盯着珍珠串看了一会儿，直到珍珠不再变小，这才将珠串取了出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准备把这串珍珠送给仙长，不是贿赂，只是报答他这些年不厌其烦的给自己测试，哪怕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村里曾经出了个双灵根。
至于那个破碗，是他十年前犁地时无意间从土里翻出来的，刚开始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拿来当个狗盆。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家的大黑狗竟然饿死了，这让他很是奇怪，自己明明每天都喂食的啊？而且每次回来看到碗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思来想去，他只当是被村里其他狗给抢食了，心里有些愧对大黑，于是掩埋的时候特意用破碗给大黑盛了碗白米饭。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白米饭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可把他吓的不轻，之后又连续试了几次，都和之前一模一样。闲暇之余，秦苍又找来各种物品进行测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破碗遇到凡物便会吞的丝毫不剩，但遇到奇物则可以进行提纯，让其更具灵性。
这是他近十年得出来的结果，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功能就不知道了。
可惜的是，碗虽然有些门道，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也就晾在一边了。直到三年一度的测试再次来临，已经日暮黄昏的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欠了仙长一些人情，于是便找来一些珍珠串进行提纯，想要报答仙长，也不知道仙长喜不喜欢。
场坝上。
“秦叔！”
“秦伯！”
“秦爷爷！”
“......”
村民见秦苍到来纷纷打着招呼。
“咳咳，秦老弟，你...又来啦...”人群中央，一个佝偻老者拄着拐杖颤身向秦苍走来，声音沙哑道。
那人名叫王朗，今年已经七十四岁了，是王村村长，看样子也没两年好活了。
秦苍感慨：“是啊...我又来了...”
轻轻拍了拍王朗手背，缓步走向坐在中间的青袍老人。
老人虽然也是满头白发，但打理得井井有条，稍有褶皱的脸上没有灰败之色，反而有些红润，这便是来自九阳门的仙长，方清河。
“几年不见，你老了许多啊。”方清河见秦苍走来，抚须笑道：“怎么，还要帮你再测一遍吗？”
今天王家村又出了一个双灵根，让他心情大好。
再测一遍么。
又能改变什么呢。
秦苍摇头，从怀中摸出珍珠串躬身递了过去：“承蒙仙长耐心，我自知无缘仙门，便不再强求了，小小心意还望仙长不弃......”
“其实你早就醒悟了吧，只是心有不甘...”方清河摇头，并没有接那珠串，这东西虽然有一丝灵气，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缓缓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瘦老头。
他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秦苍不过六岁稚童而已。
转眼已经六十年了啊。
“哎！罢了！”方清河想了想，轻叹道：“念你执着数十年，老夫就破例带你回宗如何？”
什么！
秦苍身体轻轻一颤，“仙长此言当真?”
方清河点头：“不过你没有灵根，终究只是凡人，你若愿意，我便带你回宗帮你寻个仆从差事，虽然无法修行，但也可让你见识一番修行之人的手段，了却你心中遗憾......”
他其实很明白，秦苍心中对于修行的执念有多深，若是秦苍真的有灵根的话，以对方的坚韧，将来必定成就非凡，奈何造化弄人......。
“秦苍...多谢仙长大恩！！！”秦苍霎时老泪纵横。
心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再次燃了起来。
他还没死，只要进了仙门，未必就没有希望。
当执念再起，秦苍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抹除了。
此刻所有孩童皆已经测试完毕，除了小胖墩孟铁山是双灵根外，其他均无灵根，秦苍也从那些孩童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落，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短暂的告别后，秦苍再次回到场坝，同小胖墩一样，背上多了一个粗布包裹。
他的包裹里没有别的，只有几根红薯和一个破碗。
“上来吧！”方清河抱着小胖墩，脚踩阔剑凌空半尺对秦苍说道。
秦苍稍稍犹豫，一咬牙也踩了上去。
就在这时，村长王朗颤身走出，对着秦苍喊道：“秦老弟！”
秦苍回头：“老哥有什么吩咐？”
王朗面露向往：“老弟，如果你还能回来，请在我坟前告诉我，仙门究竟长啥样...”
秦苍点头：“好！”
长剑凌空而起，疾风在耳边呼啸，秦苍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否还有活着回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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