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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有。”她淡淡地说。
司尧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停顿片刻,还是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还是再去实验室一趟吧,齐博士会为你做一次检查。”
苏酥同意了。
司尧并没有久留她,在两人又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后,便放了苏酥离开。
苏酥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李恩却还守在门外。
李恩头发漆黑,脸颊处似乎因为在基地外和丧尸作战时受了伤,此刻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
他原本靠着墙壁站着,唇边衔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苏酥的时候。
那时候,苏酥刚决定参与实验室的e基因计划,进行人体改造。
由于苏酥是第一位自愿参与这项实验的幸存者,又因为她曾经身患绝症却奇迹般存活下来的事,实验室对这个“试验品”给予了高度的关注,甚至派他前去接应。
那个时候,他还是001小队的队长,是废墟里受人尊敬和崇拜的存在。
要他去接一个从垃圾场出来的,毫无实力的废物,对表面温和实则心高气傲的李恩来说,是个羞辱。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最终还是去了。
由于那时刚刚发生过暴乱,基地里的一切都十分混乱,不少人都是蓬头垢面,眼神呆滞。
他原本以为,他在垃圾场那种地方,见到的少女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是毫无生机的荒芜样子。
但是,他在周围的废弃物里,但飞沙之中,看见了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
她的头发脏乱,脸庞上有泥沙留下的污渍,周围堆着在暴乱中不幸死去的人的尸体。
鲜血在地面蜿蜒。
但是少女目光炯炯,眼神中传递出的坚定意味,如同火焰将周围所有的绝望和荒凉燃烧。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的生机。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因为少女的身体明明无比柔弱,甚至还在行动间透露出难以忽略的病态。
但是看到她的人,绝不会轻易将她定义为一个弱者。
她会很强。
这是他当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如今也的确如此。
在苏酥开始实验后,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总会想起那日在垃圾场见她的那一幕。
于是他常常去实验室,名义上是找齐博士做身体数据检测,但实际上,却想乘此机会看她。
但这项实验,是废墟的机密般的存在,纵然是他,也不能轻易进入开展实验的地方。
只是在一次检测中,他听到齐博士偶然提起了苏酥:“试验品二号已经快赶上你现在的身体数据了。”
试验品二号,就是苏酥。
李恩躺在检测用的特殊材料制成的平台上,身体上贴满了金属片。
他听见齐博士谈起苏酥,心里微微一紧,忽然问道:“实验很成功吗?”
他的问话,显然戳在了齐博士的心坎上。
齐博士原本还很淡定的脸,瞬间染上了狂热的神采,纵然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李恩仍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狂喜。
齐博士说:“是的,很成功。”
“她就是一个奇迹。”
那个时候他在心里默默附和:是的,她就是奇迹。
在苏酥出实验室那天,他负责在实验室外接应和保护。
当他看见那位银发少女的时候,心里有难言的悸动。
他知道自己喜欢苏酥。
但将来,不只他一个人喜欢。
可这无所谓,毕竟苏酥从没有表露出要和谁在一起的想法。
所以他也还能忍受,因为没有人能够得到她。
她属于废墟。
但现在不同了。
有个弱不禁风的,只会装可怜的家伙,得到了她独特的庇佑。
李恩把拿烟的手背在身后,目光沉沉,心里满是对苏季温的杀意。
但他的脸上,却勉力勾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队长?”
“嗯?”苏酥见他还守在门外,应了一声,又笑道,“怎么还没走?”
李恩低下头,像是有几分纠结似的,好几秒后才犹犹豫豫地说:“队长,你真的要让那个家伙住在您的地方吗?”
一想到那个家伙,会住在苏酥家里,他就觉得心脏某处隐秘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揪起,甚至感到隐隐作痛。
在他黑沉沉的眼眸深处,有一点不易被察觉到的,闪烁着暗红的光点。
苏酥微微皱了下眉头:“是,怎么了?”
李恩说:“他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而已,如果,如果您真的有那方面的需求。”
他咬着牙,像是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
“我也可以代劳。”
苏酥:【……为什么他们的思想都那么肮脏?我是那种人吗?!】
系统:【……原来你不是吗?】
李恩抬起了头,眼神真挚而专注,不像是在说笑。
就在苏酥准备开口的时候,身侧的通讯器,却忽然发出来“滴滴”的声响。
苏酥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按下了接通。
通讯器那边,是一个悦耳清朗的少年音。
他的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可以联想到,此刻他有着怎样的神情。
或许会皱着眉头,清澈的眼睛里含着落寞的意味。
“是姐姐吗?”
苏季温小声问。
苏酥语气温柔地“嗯”了一声。
那边停顿了几秒,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好半晌才又说:“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苏酥笑道:“怎么了?一个人害怕?”
“不是!”苏季温像是有些急切地否认,但很快,他又支支吾吾地说,“是我想你……,嗯,是我害怕。”
他问:“那姐姐,可以快点回来吗?”
“我想有你陪我,”苏季温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可以吗?”
软软糯糯的语气,总是能轻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苏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在黑暗中伸出手抓住她手臂的模样。
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一只向她露出柔软肚皮的猫。
系统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疯狂咆哮:【啊啊啊,温温这么可爱!酥酥你赶紧回去陪陪他,抱抱他啊!】
系统如同一个狂热粉丝,恨自己不是真人而是一串代码,否则,它就可以去揉揉苏季温了!
它的声音实在尖锐,苏酥便直接屏蔽了它的鬼哭狼嚎,转头对着李恩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笑着说:“抱歉,家里的小朋友需要我陪。”
“先走一步。”
李恩欲言又止,甚至想伸出手拉住苏酥的手臂,可最终他伸出的手只停留在了半空。
原本在他眼里悄然闪烁着的暗红,在苏酥离开的那一刻,骤然变成血一般的猩红,其中还有一点淡淡的纹路。
而这纹路,和苏季温盯着李恩眼睛时,猩红的光点里出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
苏酥的住处,和废墟中其他地方一样,是令人感到压抑的白色建筑,只是建筑里的布局与构造,却显得十分温馨。
房间里有着昏黄的灯光,毛茸茸的地毯,柔软的沙发和碧绿的盆栽,除此之外,还有些可爱的胖嘟嘟的小玩偶。
借着暖色的灯光,苏酥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倚靠着沙发,蜷缩着似乎睡着了。
苏酥朝着他走过去。
苏季温抱着一个兔子玩偶,半张脸隐藏在手臂中,露出的面容眉目深邃,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温暖。
他闭着眼睛,眼睫长长的,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或许是因为苏酥走近的动静惊动了他,他的眼睫微微动了动,而后慢慢睁开眼。
苏季温还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软:“姐姐,你回来啦?”
苏酥看着他死死抱着兔子玩偶的样子笑:“你喜欢这些东西?”
苏季温撇开视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说:“不是的。”
男孩子嘛,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小面子,苏酥表示理解,但她却恶趣味地问:“不喜欢?那你怎么抱这只兔子抱的这么紧啊?”
“因为,”苏季温有些委屈,“你一直没有回来,我有点害怕。”
“但是这只兔子身上,有姐姐的味道。”
这话却是苏酥没有料想到的。
这只兔子是原主的东西,被原主保存的很好,她猜测这应该是对原主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在原主去世后,苏酥也一直将这只兔子带在身边,甚至在参与实验时,也将它给了别人保管,直到出了实验室才要回来。
在垃圾场时,这对她而言,也是唯一的一件还算干净顺眼的物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兔子,的确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就一直陪着她。
苏季温在说完这些话后,就低下了头,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的头发柔软而微微蜷曲,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
苏酥“嗯”了一声,盯着他的脑袋,莫名又觉得有些手痒。
苏季温像是察觉到了苏酥的视线。
于是他向着苏酥的方向凑近了些,拉着苏酥的手,放在自己头顶。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处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很甜。
此刻温和的神情,带着些溺人的温柔和纵容。
他说:“姐姐,给你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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