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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趁着她还没起身，把抹布往她脸上一砸！再一脚踢翻那盆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画影不过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惊慌。
小四趁机就夺下她插在腰间的那把戒尺，照着她的脸就打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次次抽中她刚洗干净的脸，顿时三道红条印。
身后的小才子，吓懵了。
以前在明月宫，每次被淑贵妃责骂，小四私下里就会打骂他们出气。不过也就是踢几脚，或者让他们趴下来给他当马儿骑，顶多挨几巴掌。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四皇子朝宫女发这么大的火。
他哪里知道，在小四的潜意识里，画影这种下贱的奴才是没资格打他骂他甚至罚他的！
小人儿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像是被她踩在地上碾一样。
叫他蹲地上擦地砖？见鬼去吧！
画影镇定地站起身，裙子湿漉漉的往下直滴水：“殿下若是消了气，便自己去打一盆水过来，把地上擦干净。那几本书，是二殿下最近在读的书，请拿出去晒干。奴婢去换一身衣裳，殿下可以去打水了。”
小四看着她不卑不亢地离开，气得又踢一脚空盘。
“哐当哐当……哐哐哐……”木盆在地上焦躁地嘶鸣着。
小才子吓哭了：“殿下！奴才方才说的话，您听进去没有啊？这里是凤仪宫呀，不是明月宫！殿下不可以再如此任性了！这里的任何一个宫女太监，殿下都不能随意打骂的！您要是心里有火，就冲着奴才来吧，奴才耐打！”
“啪！”
小四抬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好，打得好，殿下再打一下消消气儿！”小才子把另外半张脸送过去。
小孩没多大的手劲，打两下不跟挠痒痒一样么，总没有其他太监打得痛。
若是再闹下去，被昏君知道可就不妙了。
到时候再责怪他照看不力，后果肯定比挨小皇子的几巴掌来得严重。
那头，画影原本没打算惊动任何一个人。
熊孩子，她有法子治。
但她悄无声息地经过主殿时，还是被贤妃发现了。
贤妃将她叫住：“哟，这不是画影姑姑吗？大冷天的怎么湿了衣服……咦？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听说小四跟着画影去了书房，料想着是小四干的。
她用余光观察皇后，生怕皇后没听到。
宫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画影是皇后最倚重的宫女，地位堪比昏君身边的大内总管张福锦。
正在逗弄小甜宝的皇后听见了，诧异地看过去。
画影忙抬手去遮脸，可那几道红印太长太显眼。
皇后招招手，让她过去：“怎么回事？”
画影暗暗叹息一声，摇摇头：“皇后娘娘，没什么大事，奴婢能处理。”
贤妃可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忽然瞪大眼睛：“不会是四皇子打的吧？虽然大家伙都说小五顽劣，可依臣妾看，小四比小五更顽劣呢！”
德妃不乐意了：“我家小五招你惹你了？麻烦以后出门前记得漱个口，嘴恁臭！”
贤妃嘴皮子没那么厉害，脸色气得姹紫嫣红。
她就是想多拉踩几个皇子，最后再褒奖一下她家大皇子，怎么了？
钟采女风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下了马，应该趁机把四皇子也打入无底洞！这样日后她儿子想继承皇位时，不就少了一个对手吗？
皇后淡淡地睨她们一眼，朝画影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画影微微颔首。
皇后蹙眉，抱着甜宝站起身来：“没事就退下吧，本宫乏了。”
琬贵妃还没来得及把甜宝接过去，皇后就抱着奶娃娃朝书房去了。
小四还在发脾气，甚至把地上已经打湿的书都撕掉了。
小才子哭丧着脸，赶紧帮忙先擦地，嘴里喋喋不休：“殿下！小祖宗嗳！您就听奴才一句劝吧，今时不同往日，您不可在皇后跟前如此不讲道理呀……哎哟，好像有人来了，殿下快自己来擦。”
小才子顾不得尊卑，赶紧把抹布往小四手里一塞。
小四哪里乐意，只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去而复返的画影，故意趁着来人跨进书房时将抹布砸过去。
皇后看到一抹飞影过来，吓得赶紧背过身去，牢牢将甜宝护在怀里。
好在是一块抹布。
看清来人后，小才子吓得拽住小四一起跪下：“皇后娘娘恕罪！是奴才惹怒殿下，殿下才……才丢出去的。”
小四也怕了，更多的还是委屈。
“甜宝不怕噢~”皇后轻轻拍着襁褓，先哄甜宝两句，这才瞪向小四，“方才为何打画影？”
小四不服气道：“她打我，她一个奴才，怎么能打主子？她这是以下犯上，所以我才教训她的。”
皇后轻轻咬了咬贝齿，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和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你将方才的事情细细道来。”
小四磕磕巴巴的，也不敢隐瞒，当然带了许多个人主观情绪。
翻来覆去，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甜宝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虽然这里不是人人生来平等，可四哥哥你真的错大发了。
“母妃说过，主子责骂奴才是赏他们的脸，这世上就没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
“咦！呀！”甜宝用尽吃奶的力气冲他吼。
四哥哥你快打住吧！没看到母后眼里都结冰了吗？
沉浸在愤怒中的小四，被这暖融融的婴语敲醒。
他讪讪地闭上嘴巴，抬头看过去。
皇后早已敛起慈眉善目，钟氏之前到底怎么教导孩子的？日后南乔江山若是交到小四手里，他妥妥会变成一个暴君啊！
子不教，父之过、母之过。
昏君有责任，她这个母后也有责任。
“若有朝一日，有人像你这样打甜宝，你是何样的心情？”
小四不解，却还是义愤填膺地握起小拳头：“谁敢欺负甜宝，我跟他拼命！”
皇后点头：“甜宝是你妹妹，她若是挨打，你会心疼会难受。画影也是别人家的妹妹，本宫和她也情同姊妹，论情分，本宫可唤她一声阿姐。画影被你打，她的兄弟姐妹也会心疼，你懂吗？你要学会爱人、敬人……”
小四脑子里嗡嗡的，满腹委屈化为一句：“可她打我的时候，我的母妃不也心疼吗？甜宝不也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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