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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天气转凉，午后没有太阳，天空乌蒙蒙，但又不像会下雨，总归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姜棠坐在木车上，跟野猪用干草隔开了，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翘起二郎腿，看上去潇洒恣意。
“谢尘，问你个事啊。”
谢尘专心赶牛车，头也没回，“你说。”
姜棠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拿出来，稍微靠过去些，“我托你做的花楼机，估计还有多久可以做好啊？”
谢尘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开始盘算时日，还没等他回，就听见姜棠开口。
“你要的实在没那个精力，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谢尘听她这么说，笑了笑，“我都答应了会帮你，你急什么，等着，不出七日，定给你弄好了。”
姜棠笑得肆意，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我不急啊，这段时日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今日只随口问问。”
“姜小迟。”过了一会儿，谢尘忽然开口。
姜棠眯缝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听着这个名字，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叫她。
谢尘见她不应，清了清嗓子，嗓音提高了些，“姜小迟？”
姜棠被他那一嗓子从睡梦中嚎醒了，忙回他，“唉唉唉在呢在呢。”
谢尘轻啧一声，“总不应，你聋了？”
“我睡过去了，你突然把我叫醒，有事快说？”
她听见谢尘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牛车上你都能睡着，心还真宽，就不怕我把你顺路卖了？”
姜棠笑得像个无赖，“咱俩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老朋友了，你能把我卖到哪儿去？”
其实她并不是有意睡过去，而是控心术使用之后会难以自控地感觉困乏，换句话说，就是控心异能的副作用。
谢尘哼了一下，问她，“你把我当朋友？”
“嗯呢。”
谢尘点点头，“那我问你，你几时会的武功和轻功？从前怎不见得你有那么好的身手？”
车轮正碾过一块石头，姜棠靠在干草上险些滑下来，她稳住身形，有些茫然地看着谢尘。
良久不见她回话，谢尘转过头来，已经没有先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十分正经地看着她。
姜棠微微睁大了桃花眼，清澈的眸子闪过一瞬疑虑，“你都知道了？”
谢尘眼里尽是审视，清朗嗓音给他平添了几分严肃，他说，“都暴露得那么明显了，你不用再瞒。”
姜棠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我自带异能？还是知道我不是姜小迟了？
谢尘皱起眉头，不答反问，“你明明会武功，而且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从前还要装作一副柔弱模样？”
姜棠对他这反应属实有些意外，但已经推测出来谢尘没有往别的地方怀疑，便松了口气。
她思忖片刻，开始胡诌乱扯，讪讪笑着回他，“我其实……从前也不会武功的。”
谢尘用一种“我就看你瞎编”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不发一语。
姜棠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带喘的，“但是上次落水，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就……就会了……哈哈哈哈。”
谢尘叹了口气，心道:有一说一，这丫头认识那么多年了，骗人的水准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谢尘没再理她，像是在赌气，一声不吭继续赶着马车。
姜棠揣着两只小手坐在后头，难得地察觉到谢尘的情绪然后安分下来，一路上也算老实了不少。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憋不住又开始唠嗑，毕竟俩话痨，一刻不唠叨能闷死。
到了县城，姜棠从牛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繁华的街市，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哇噻，这地方好热闹。”
谢尘依旧是笑着，有些傲娇，“那是因为马上就要赶庙会了。”
姜棠还在感慨这花柳繁盛之地，谢尘催促道，“走吧，去菜市。”
临近菜市时，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菜根腐烂的酸臭味。
姜棠本能地掩住口鼻，压下翻涌而来的干呕欲望，下意识就皱起眉头。
她厌恶这种恶臭味，尤其排斥血腥味。
谢尘侧过头来，看她这满是厌恶的神情，不免顿住脚，犹豫了一会儿。
越往里走就越脏乱恶心，血污横流，连落脚的干净地方都没有，牲畜的腐烂的内脏堆叠成沟，各种屠宰活剥牲畜的血腥场面比比皆是。
思及姜小迟不过一个待字闺中的干净姑娘，谢尘没打算让她跟着往里头走。
“要不你在这儿等我吧。”
姜棠拿手捂着鼻子，茫然圆睁着纯澈的桃花眼，“啊？”
鼻腔又充斥着一股恶臭味，姜棠属实受不了，她赶紧催促道，“我没事，走吧。”
毕竟上辈子战场上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恶心归恶心，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谢尘见她已经紧步往里走了，连忙跟上，提醒道，“那你小心别溅着血了。”
旁边一个宰鱼的摊子，现在就在剖鱼，谢尘看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把姜棠稍微牵开了些。
所幸野猪肉的需求很高，没过多久就卖了出去，姜棠逃命似的催促谢尘赶紧走。
绥朝的货币计量还算正常，一两黄金合算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合算一千文钱。
市面上的猪肉价格是五十文钱一斤，野猪肉六十文钱一斤，她这头野猪体型没家猪大，连带着杂碎内脏，舍去些零头，卖了二十两银子。
姜棠把木门跟花楼机的钱还了谢尘，掂了掂手中钱两，忽然觉得很安心。
跟着谢尘出了菜市，姜棠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天子脚下尚且如此秽乱，看来这国势不行了啊。”
这个小镇隶属于都城，再往城中去便是入京，也算是天子脚下了。
她话一出口，谢尘忙撞了一下她胳膊，神情端的是严肃紧张，“我说祖宗，你好歹瞧瞧这是什么地儿，什么话都能乱说吗？啊？”
姜棠嘻笑着眨眨眼，“知道知道，又没人听见，那么紧张干什么。”
“话说，我想去逛……啊！”
姜棠正寻思给家里买点什么，忽然一个虚影闪过，把她撞得险些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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