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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谅等人押着曹小莲走后，蔺乔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棠微微诧异，“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秦谅居然会破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站在她这边，还是没想到曹小莲会愚蠢得“认罪”，虽然是在她控心术的加持下。
“没想到头一次看你出手，遇上的对手居然是个怂包，曹小莲，肯定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蔺乔毕竟不知道曹小莲向秦谅认罪时其实是受了姜棠操控，他最多猜测到曹小莲怂成这样。
经过上次姜连石的事，姜棠这回长了记性，没有那么直接地操控曹小莲，而是让秦谅去问，自己则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又开始胡编乱造，“不是她不正常，是在我这个强劲的对手面前，曹小莲比较识时务罢了。”
蔺乔笑了笑，眼睛却还是有些冷，“话说水罗窟类似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都盯着你们家不放？”
“你若是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就不会见怪了。”
蔺乔眉峰微挑，身上浮现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之前还发生过什么更离谱的吗？”
“多了去了。”
姜棠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水罗窟一个附属于京城底下的小村子怎么会乱成这样。
她不太在意地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潦草地跟蔺乔讲了一些，但是那些人的名字她大多没透露。
蔺乔听她说着，分明每次都是能丢半条命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无足轻重。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丫头还会觉得自己对那些人的惩处十分残暴。
从姜棠风轻云淡的语气里，他感受得到，她之所以会有对那些人施加惩戒的负担，皆是源于那些加害她的人未曾得逞过。
蔺乔脸色沉了下去，听到她差点被三个痞子染指的时候，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姜棠说的十分隐晦，含糊不清但又想把事情概括出来，蔺乔听出来一些端倪。
他毕竟阅人无数，历经过的事情也是姜棠所不能理解的，因此虽还年幼，但早已是沉稳老练。
他只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这丫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他套出话来了。
偏偏姜棠浑然不觉，还为自己拧碎了那三个人的手骨而暗自得意，得意中又有种做错事的不安。
“如果失手的人是你，你想过你会被那些人怎么样吗？”
蔺乔语气很冷，其间还带着不明显的怒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只心里一阵焦躁。
似乎是在气这个丫头把她自己的安危看得太轻，似乎是在气她太过于心慈手软。
也貌似是在气她这么一个傻乎乎的人何来自信说她斗得过那些人。
若非拥有绝对的实力去震慑，那些人哪怕稍微动一下心计都能把这个丫头给斗得翻不了身。
作为一个习惯了以暴力镇压手下的人，蔺乔十分清楚有朝一日自己实力不够会落得什么下场。
斩草除根的确残忍，但对于敌人，尤其是曾经那些妄图加害过她的渣滓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姜棠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这不是没发生什么吗？我身手甩了那些人十八条街，没什么可担心的。”
蔺乔笑了笑，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应该庆幸你的对手个个不善攻心，也不善在背后阴人。”
姜棠被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有些没底气，但还是笑了笑，“没事的，我应付得过来。”
“姜小迟，跟野蛮人是讲不了道理的，你跟那些强盗不能讲法理证据。”
有朝一日你会发现大绥的律法保护的并不是守法之人，而是一再践踏法理的人。
规矩束缚的永远是懂规矩的人。
姜棠始终听着，没有怎么多说话，视野里渐渐出现了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
蔺乔见她沉默了那么久，不知她听进去多少，也不知她做何感想。
大概这些话让她对他感到陌生了吧，毕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能懂得用武力去反抗已经是少见。
还指望她耍什么阴谋诡计，似乎是不太可能，而他这满肚子的坏心思毫不掩饰就暴露出来了，她会怎么想？
“姜小迟。”
“嗯？”
姜棠稍稍回神，两个眼珠子水盈盈地十分纯澈，白净的小脸上就差写上“人畜无害”几个字。
她声音有些稚嫩，应的时候拖着微微升调的尾音，无端透着些可爱。
蔺乔看着她，被这邪乎的想法给气笑了，他居然会觉得这丫头越看越可爱。
这丫头初时的印象分明就是带着几分不可接近的疏离感，看旁人时总有几分防范。
他这会儿觉得她可爱……虽然她确实可爱，但却只限于表面，但是……
不论如何，蔺乔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静默了一下，对她道，“你怕我吗？”
之前问过一次，是在两人没有过多了了解之下，他只道这个丫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淡定沉稳。
而今看来，原来她当时的反应还掺杂了几分莫名的狂妄自信。
她自始至终就觉得他没有什么威胁，这种认知来自于她往常对旁人一贯的轻视。
姜棠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蔺乔定定看着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四野寂静，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的快。
他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垂于身侧的手攥得生紧，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
他期待姜棠的回答，可又害怕她回答出与他设想的不一样的话。
姜棠看着他，漾开一个笑来，“蔺乔，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吗？”
微风拂过姜棠发梢，她额头两边的绒毛似的细发被吹乱了些，她拨了一下头发，依旧笑得明媚。
分明与先前一样的回答，蔺乔却像是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他笑了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并非良善之人。”
姜棠十分淡定，“我知道。”
蔺乔愣了一下，蹙起眉头，“那你……”
姜棠还是笑着，双眸清亮，“可你对我来说不算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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