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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轻柔又滚烫的吻，落在了她一扇蒲团似的睫羽上。
蔺乔，吻了她湿漉的眼睛……
姜棠吞咽了一下，屏住呼吸，垂放在衣料上的手攥得愈发紧。
待感受到那片温热撤去，她尚未睁眼，便感受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盖着她后脑勺，后腰也环上了一只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柔的拥抱，她整个人被蔺乔轻轻带到了怀里，动作轻柔，像是害怕冒犯了她，一举一动皆是试探，小心翼翼。
“我可能有些东西理解得比较晚，但是我可能没理解错，”蔺乔深吸了一口气，试探一般开口，“我喜欢你啊，姜小迟。”
明明是句陈述句，姜棠听他因为过于紧张而略微颤抖的嗓音，感觉他像是在问:我能喜欢你吗，姜小迟？
姜棠缓缓睁眼，因为先前的悲恸，此刻连呼吸都带了些苦涩。
她下巴抵在蔺乔略微削瘦的肩头，鼻夹俱是少年的气息，似山林间自有的沁涩。
姜棠微微抽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百感交集，前一刻的气愤悲怆还没过去，被蔺乔一吻一拥，现在有些茫然无措。
耳边传来蔺乔清朗中略微低沉的嗓音，语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稚拙，他说，“别难过了。”
姜棠把他轻轻推开，几经调整，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有多莫名奇妙。
蔺乔有些心疼地对上姜棠沾着泪渍的双眸，“秦双的仇我会替她报，姜小迟，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吧。”
沉吟几许，姜棠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我不用你帮。”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推开了蔺乔伸过来要扶她的手，沉声道，“我要是不亲自替双儿讨回公道，我姜……”
姜棠二字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她堪堪止住。
姜棠紧了紧拳头，“总之这是我的事，你不用帮我。”
姜棠说完就朝门外走去，此次前来想了解的事已经知道了，再留下去只会徒增悲痛。
推门出去时刚好对上闻声转身的秦双，确切来说，是陈初若。
看着易容成跟秦双一模一样的女子，纵容昔日相处的一直是这个人，换了个名字，还是让姜棠觉得陌生。
“小迟，你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陈初若关切地过来问她。
姜棠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陈初若伸来的手，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蔺乔这时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陈初若，道，“我带小迟先回去，秦双的事你不用管了。”
陈初若满是错愕，蔺乔这么无所顾忌地当着小迟的面说秦双的事，可见小迟已经知道了，她转头，无措地看着姜小迟。
姜棠平淡开口，“你放心，我知道的不多，也不会告诉外人。”
她说完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双儿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纵观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么些时日，一再地对罪无可恕之人心慈手软，太窝囊了。
她作为实验体接受过训练，绝对不能背叛人类，所以她始终对这个世界的人下不去死手。
但她似乎忘了，凡是对人类构成生命威胁的，都应该，赶尽杀绝。
她更忘了，害死秦双的那几个，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蔺乔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路上平静地几乎异常，忍不住拦下她，“姜小迟，你别难过了。”
姜棠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即便她这个冒名顶替姜小迟的人可能替秦双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蔺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有些着急，道，“我可以帮上你的。”
姜棠叹了口气，蔺乔的实力上限如何她不知，但据目前了解，蔺乔的实力又岂止是帮得上。
只要他肯，他能帮她灭了那几个人。
但姜棠不想，她苦笑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戾气，“我想亲自出手。”
“可你……”蔺乔欲言又止，看着她，只得无奈叹了口气，“那好。”
两个人继续往回走，蔺乔有些心不在焉，随即却听见走在前面的姜小迟开口，“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蔺乔愣了一下，“什么？”
姜棠忽然站住，垂于身侧的手绞着衣角，尽管知道此刻说这些不合适，还是忍不住想问。
“就……在双儿的房间，你说……”
说你喜欢我啊……
蔺乔忽然反应过来，郑重又虔诚地注视着姜棠，认真道，“是真的。”
窄窄的乡道上并没有什么过往的行人，大多在田间地头里劳作，此刻只他二人定定站着。
九月的微风带着夏末的燥热，自空荡的乡间吹过，姜棠忽觉被这微暖的微风吹得醉醺醺的。
她有些局促，慌乱眨了眨眼睛，“知……知道了。”
蔺乔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
姜棠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其实堵得慌，悲伤尚未褪去，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让她一时难以平复。
蔺乔注意到她神情变化，知她所想，也不急着现在知道答案，便道，“现在不适合说这些，没事的，你可以以后……”
“我也是……”姜棠定定看着他，像是稍微晚了就会错过什么，迫不及待地开口。
她心里百感交集，知道不论是问的人还是答的人，现在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可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是。”
蔺乔怔住了，向来放荡不羁的乖僻顽劣收敛了起来，眼下居然有些无措。
他没有说话，也忘了应答，一时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炽的目光落在姜棠身上。
姜棠见他没有反应，眨了一下眼睛，提高了声音，道，“我也是！”
“我说我也是……”
蔺乔见她稚拙可爱，忽然笑了，可不知为何，她这种与自己一样的无措，让他有些心疼。
他一把拉过姜棠，把人带到怀里，笑着笑着，嗓音忽而变得低哑，满是欢喜，满是心疼，满是庆幸，满是无措。
“知道了……”
跟你一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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