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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发现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穿好了，整个人身上也干净舒服。
身上的衣服是王纤提前准备好的一袭白色素净衣袍，她穿上正合身。
姜棠心里干笑了一下，连衣服都准备好了，王纤考虑的还真是“周到”，把她胖揍一顿的心又有了。
蔺乔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把那些可能会让她难堪羞赧的痕迹都清洗过了，这种细心体贴让姜棠忽然鼻子一酸。
那迷香那么难捱，蔺乔是怎么生扛过来的？
她起身在房间里巡视一番，并没有发现蔺乔的踪影，正要出门去找，就听见了屏风后传来了水声。
是洗澡的声音，姜棠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蔺乔，是你吗？”
屏风后的蔺乔嗯了一声，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鼻音。
姜棠见他不说话了，有些担心，又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好些了吗？”蔺乔也开口问她。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姜棠回他，“我没事了，谢谢你。”
蔺乔在屏风后笑了起来，少年青涩的嗓音里听着满是终于放下心来的轻松。
“我一会儿就好，等我。”
“嗯。”
姜棠嗯了一下之后，怔怔地在原地站着，透过屏风，她依稀可以看见浴桶里的少年仰起头闭上眼睛靠在浴桶边缘。
窗子正对着浴桶，虽然关上了，强烈的阳光还是不留余力地洒在了蔺乔劲瘦的身躯上。
正如平日所见，蔺乔身形颀长，可也是真的偏瘦，紧实的胸膛上布着几道狰狞的疤痕。
他眼睫跟额前的碎发都湿漉漉的，睫帘紧阖，唇瓣微抿，就这样靠在浴桶里面，像是一个破碎斑驳的搪瓷娃娃。
明明面容是那么俊美无俦，却让姜棠无端觉得，他既漂亮又破碎不堪，可爱又可怜。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棠炽灼的目光，蔺乔缓缓睁眼，朝她转头，轻笑了起来。
他又摆出那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嬉皮笑脸的姿态来，青涩的嗓音里满是笑意，“姜小迟，你要不要过来，我给你大大方方地看。”
“好啊。”姜棠应了，嗓音还是有些哑。
蔺乔也是真的没想到姜棠居然会那样走过去，他原本还十分淡定从容地泡在浴桶里面，这会儿立即往下沉了些。
姜棠在距离几步的地方停下，平静笑着，“还要我过去吗？”
她笑容很淡，看着蔺乔背过身躲在水里，又好笑又心疼，笑这小子原来也是个纯情批，心疼这小子劲瘦的脊背上，居然那么多疤痕。
蔺乔耳缘慢慢染上一片绯红，他背对着姜棠，只露出一个脑袋，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我开玩笑的，你先出去。”
“好。”
姜棠眼里的笑容淡下去，眼眶有些发热潮湿，心里那个想要娶回蔺乔然后好好照顾他的念头愈发强烈。
姜棠坐回到软榻上，跟蔺乔做了那种事的羞赧感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对他的心疼。
屏风后，蔺乔穿好衣服强装淡定走了出来，他发梢有些湿，因此只用发带胡乱束起一个小发辫，其余尽数披散下来。
姜棠还是头一次见过他散发的样子，有些错愕地站起来看着他，一时竟移不开眼了。
凭心而论，蔺乔是她见过的长得最为俊美的人，五官不失柔和，眉宇间却自带几分威严桀骜英气。
平日里这小子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少有正经的时候，偏还爱笑，像极了一个顽劣的小流氓。
可他此刻一袭同样洁白的素净白袍，墨发松散披落，淡淡笑着，像坠落凡间的神明，让姜棠生出来几分亵渎他的邪恶想法。
她就那么看着，看蔺乔一步一步走过来，疑惑着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怎么了？”
蔺乔方才在冷水里泡着，现在身上还裹着一层冰冷的气息，姜棠牵起他冰冷的手，有些疑惑。
“你中的迷香药效退了？”
蔺乔回握住她的手，许是人对热源都有一种下意识的靠近，他用手背贴了贴姜棠温热的手心。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我在水里泡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又道，“现在出去看看吧，不知道那个阁主会不会食言。”
姜棠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两人皆着素净白袍，郎才女貌，一路下去引得不少人回头瞩目。
照他们俩玩意儿今日这么一番折腾，换做正常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俩。
然而阁主显然不是正常人，交易还在继续。
姜棠在围栏前站定后，刚好听见一楼有人大喊一声，“一千五百两白银，成交。”
她心下大惊，笑道，“什么东西居然换了一千五百两，要是散花绫能换这么多钱我能笑厥过去。”
她这个位置看，台子上竞买的物品刚好被站在台前的小厮挡住了，全然不知现在竞买的为何物。
听了这话，蔺乔默不作声看着她，又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默不作声地拉着姜棠站在他那个位置——刚好能看见竞买物品的位置。
姜棠看见了台子上放着的东西，双瞳骤然瞪大了。
蔺乔见她愣了好久，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你还好吗？没厥过去吧？”
“一千五百两？”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眼睛瞪着一楼。
蔺乔笑着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是真的，我们去找阁主。”
他不缺钱，因此本没太大的波澜，只是见姜棠欢喜，他也跟着不可抑制地心情舒朗起来。
两人一起到了三楼，找到了阁主，姜棠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满是谦卑地道，“阁主抱歉，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这次真的是多谢啊。”
说话间，王纤已经带了人把银票拿过来，阁主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们一眼，“东西却是值那么多，你不必多谢，也不用道歉，毕竟我们已经扯平了。”
“那么说来是你……”
阁主扇着手中折扇，“不是我，可我也没阻止。”
他漠然看着姜棠跟蔺乔，“二位可以走了吗？”
姜棠心想确实扯平了，该谢也谢了，因此转身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屏风后传来声音，像是一个被捂着嘴的人发出的含糊的求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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