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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旁边的假山依旧湿冷滑腻，冰冷的湖水蔓延在口鼻之中，让他渐渐失去知觉。
混沌之中，一只手努力的将他往上拽。
“醒醒，不要睡。”伴随着清脆的嗓音，让他多了几分求生的希望。
“不就是一个小奴隶，你救他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只手的主人好似受到了惊吓，本来已经将他扯出了半截身子，一下子骤然松开，他再次滑入水中。
岸上人影晃动，似乎发生了一阵争吵。
再后来，救他的那个人坚定的向湖水奔来，将他救了上去，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谁。
视线中却只有一道纤弱的背影。
无论在梦中多少次呼喊，那女子都走的匆忙，怎么都没有回过头。
这样的梦境发生过很多次，但这次却不一样，他的手抓住了那女子的衣袖，他听见虚弱的自己在祈求那女子转过身来。
“你拉我做什么？”
她真的转过身了。
雪无声心情激动而澎湃。
女子露出了姣好的面容，目光清澈而恬静。
雪无声面色一白，骤然大惊，“不可能！”
年轻的帝王醒了过来，他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想着那个梦境以及女子的面容，眼底仍然是不可置信。
“唤月羽，孤要见她。”近侍低头应了一声，出宫去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旷的宫殿出现一道妩媚的身影，月羽有些欣喜的看着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
他终于想让她入宫了吗。
几个月前，雪无声自立为王，后宫却无一人，所有人都在想，谁是第一个入主皇宫的女人，很多人都猜测是她，可是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她，已经毁容了，还想痴心妄想后位。
月羽恨极，捂一人嘴容易，捂一众人却难如登天。
很多次，她看着镜子，心想，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容貌毁了，所以他就不要她了？
可是直觉告诉她，雪无声不是那样的男人。
况且她精通易容术，要什么样的脸没有，只要她愿意，做几张人皮面具并非难事。
今夜，就是今夜
他终于想起了她。
而她将会成为他的女人。
“我问你，当初在海棠湖畔，你救我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男人的声音有些飘忽，在幽暗的内室让她竟然生出了一道寒意。
“是，粉红宫装。”
“有人阻止你救我吗？”
“有的，当时的嬷嬷很不喜欢我管闲事，毕竟，我当初的处境也很糟糕。”
“你拉我上来以后，回头了吗？”
“我……我没有”月羽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雪无声的影子，眼底满是惶恐。
他发现了什么吗
还是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如果不是他忽然问起，她几乎要带着这个秘密进入坟墓。
雪无声年少的时候，曾被作为质子进入大周，同一年，她也被月国的国主赐给了周帝，她们都在皇宫内，像是任人宰杀的畜生，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欺负。
许多质子都从最初的硬骨头变成了谄媚的软骨头。
雪无声却不一样，无论他们如何想让他出丑，他都能挨过去。
只是那次宴会，大周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他们逼迫他去喝马尿，不然就将跟在他数年的坐骑斩杀。
她记得，那匹马是从小马崽的时候就跟着他的，是他的阿娘选出来送给他的。
那是他唯一一次屈服，谁知道那些人不甘心，想让他尝尝失去的痛苦，当着他的面一刀刀剐了那匹马。
年少的雪无声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去打伤了一位贵公子。
那公子姓崔，是大周四大世家之一，他自觉失了面子，吩咐手下将他沉湖。
侍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扔进了湖水当中，而在假山后面，却有人悄悄的将他捡了起来。
她目睹了一切，并且毫无顾忌的冒充了那人的身份。
恐怕，那人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和雪无声有过这么一段缘分。
雪无声转过头，露出俊美的面容，他看着月羽，眼底多了几分柔光，“孤知道了。”
一切都对的上
和他的记忆和梦境细节吻合。
绝不可能是梦里转过身的，周羡。
一定是最近他太关注她的动静了，所以才会有这么荒诞的梦境。
……
“雪无声的大军已经出发了，他想全歼我们。”
潞城，天色昏暗，外面大风卷急，好似是要下雨。
“他过不来，我已经修书我的好父皇了，他们会很好心的帮着挡一挡的，江阴陆家对上镇北军，加上我们提供的兵器，起码能支撑一两个月。”
莫羡靠在软榻上，懒洋洋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越来越犯困了。
“系统，我这具身体好像是有什么大病啊。”
自从她下意识的收回内力以后，气息一日比一日弱，每天都觉得离死不远了。
“是被人下毒了，不过你身边这位军师，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些天一直都在给你想办法呢。”
莫羡目光一闪，不是很意外这个答案。周羡不至于被划花了脸就被气死，估计是那天晚上毒发身亡，但是毒素还残留在身，被她继承了。
当时她内力充沛，那毒素自然奈何不了她。
但是现在她走节俭路线，没了内力镇压，那毒素自然蔓延，侵蚀身体。
“公主，你父皇那么好心呢？”
无名在大殿坐着，翘着二郎腿，活像是街边上的流氓痞子，要不是那张脸还算英俊，莫羡就让他滚蛋了。
“好心着呢，我先是跟他哭诉了一下，逃在了荒山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夺下一城就成了雪无声的眼中钉，他就回信安慰我，说这事不急，等他将雪无声挡在江阴之外，就过来潞城看我。”
扑哧，红袖在一旁笑了。
“这哪是来看你啊，这分明是将潞城、赤州当作了他囊中之物，自然不肯让雪无声重新夺回。”
“他要想，那也是他的事，我可没答应给他。”
莫羡轻柔说道，撩开面纱看向无名，“这些天，军师都去哪了啊？”
她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怪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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