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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敢，他这也叫不敢，你这分明是无声的对抗。
一看幕良勤这副低着头，压着声音的样子幕向北就气不打一处来。
眼神一冷，伸手敲敲桌子。
“抬起头来，没事把头低那么低做什么，朕什么时候不让你直视朕了，你少给朕整那一套。”
幕良勤：“......”
他表示他真的没有整哪套，从始至终，他对父皇不都毕恭毕敬的吗？
以一个儿子的角度，从未逾越。
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幕向北严厉的目光，幕良勤心中一悸，很快带上了笑意。
“父皇，儿臣千里迢迢回来，从未忘记过规矩，要不然也不会刚进宫门连衣服都没换就来向父皇请安，宫中的规矩，一众臣民不可直视帝王，否则就是大不敬，儿臣只是遵旨而已，还请父皇莫要生气，否则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你......你你......”
幕向北被堵的哑口无言，心中甚是气愤，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则无处发。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对朕说话的，你这是以下犯上，是不是以往朕对你太好了？
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按照宫中规矩办事。”
幕良勤再一次低下了头，却没有任何害怕，甚至凭空生出些快感，这么些年，父皇对他压榨的厉害，幕良勤咬了咬牙，尤其是在奏折上。
天知道，他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五岁就开始批奏折，到如今，已是批了好几年。
还有妹妹，他以往对妹妹的不好，他幕良勤的心疼，莫名的情绪在心里荡漾着，一时间，他抬了抬眼，或许，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父皇，早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上面许久没有传来声音，大殿很静，静得外面风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顿了顿，幕良勤再次俯首道。
“儿臣只是按照宫中规矩办事，从来没想过要以下犯上，至于父皇说得奏折，儿臣只不过是担心妹妹，她......还小，仅仅五岁而已，儿臣之所以多上请安折子，完完全全是想告诉父皇，母后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儿子，她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啊，母后的死，实则不关妹妹任何事......”
话落，想到妹妹以往受的委屈，幕良勤眼眶不自觉红了红。
幕向北拍案而起，径自下了龙椅，几步走到幕良勤面前，居高临下的扫视一会儿，突然......
“幕良勤！！！你好大的胆子，你看看你上奏的折子，朕有没有对你说过，私事......不能与国家大事掺和在一起，家事面前，国家大事最为重要，若是朝堂中人都像你一样，那朕启不是要没日没夜的看上些无用的折子。”
幕向北猛地一声大喝，响彻天际。
幕良勤毫不退让，跪在地上挺直身板，头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直视了把他从小带大的幕向北一眼。
他磕了一个头，话出，句句出自内心。
“儿臣衷心感谢父皇把我放在身边，从小教养长大，也感谢父皇对儿子的好和培养，可妹妹，这次出征打仗的时间不短，不在宫中，儿子实在担心妹妹，怕她被人陷害，怕父皇不听她的解释，怕父皇二话不说就给她一顿打......”
幕良勤娓娓道来，声音至柔至慢，幕向北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心脏处猛地一疼，那里，仿佛有什么遮羞布被打开，里面，被这几句话刺的鲜血淋漓。
是啊......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勇气去看小小的幕黎歌，只因为这几年，他从未真心关心过她，以往，甚至对那个小人儿有着怨，有着气，直到......
黎安托梦于他，并亲自给了他读心术，他这才一点一点读懂了这极其懂事的女儿。
幕良勤还在接着说。
“儿臣知道，儿臣不该一直上那种折子，更不该将家事与国事混淆，这件事，是儿臣的错，儿臣认罚。”
他磕了一个头，身子丝毫未动，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可怜巴巴的。
幕向北开始心软了，慈父与严父的定义，在太子这里，他没有一个特定的界限。
太子是他从小带到这么大的，从前黎安在世时，他曾手把手教着眼前这个儿子写字，甚至练剑，在他身上下得功夫，可谓到了极致。
而幕良勤自然非常争气，不过小小年纪，文学武功样样精通，国事处理上也颇有见解，甚至能带兵打仗了。
到现在，这个儿子不过十一岁而已。
想到黎安，幕向北心脏微微颤抖。
“朕......”
他放慢语气，温柔了声音，刚想说点什么，脑中猛然闪过一幅幅画面，足足堆了那么那么高，全是来自他这个好儿子的请安折子。
“儿幕良勤奏请圣安！妹妹可否安好！”
“儿幕良勤奏请圣安！妹妹可否安好！”（省略一大串。）
“......”等等。
幕向北倏然一甩袖子，转眼向下撇去，小太监早就把板凳摆放好了，一个小太监正拿笞杖在旁边两只眼睛瞪得贼大的看着。
似乎在思考他们要不要撤还是再待上一会儿。
毕竟，除了九公主外，皇上最宠爱最信任的就是太子了。
幕向北眼睛一转，内心暗暗思量中，这笞杖，轻点打，应该打不坏人吧！
这臭小子，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就这么一个事，他都能时时刻刻的牵挂，军中何其危险，他都能分心，自身品性没有修养好，自制力太差，未来，如何能管理家庭，如何能真正接手国家。
“咳咳......”
幕向北干咳几声，暗暗盘算着，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未来，他要的是一个不能太过于注重儿女情长的继承人，先国后家的继承人，而不是眼前凡事都把妹妹放在第一，甚至放在战争面前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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