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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茉，怒气一下子冲上心口：“臭婊子，你敢打我……”
“啪！”又是重重一掌。
脱离了束缚的陈茉脾气更臭，“打你又怎样！就你们这群人渣，打你几下算轻的了！”
人渣？男人冷笑一声，愤怒之下一时也忘了疼痛，嘲讽道：“我们是人渣，你那畜生老爹更加人渣！你知道他在赌桌上没钱了赌的是什么吗？
是你，还有你那刚满10岁的妹妹，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他娘的他竟然连你妈都压上去赌！”
江恒皙脸色一愣，仿佛不敢置信。
男人充满恶意的声音好似石头一样，狠狠地砸在陈茉要强的自尊心上。
愤怒冲上她的大脑，她只想让这个男人闭嘴，最好永远都闭嘴！
双目赤红，她冲上去就给了他裤裆下一脚，男人身下一痛，脸色惨白得吓人，话都说不出来，陈茉抬起脚还想继续，被江恒皙拦住。
“行了，打死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男人也得到了教训，江恒皙放了他，低斥道：“滚。”
两个同伴终于战战兢兢地上来扶着他们的老哥，逃亡一样开车离去。
雨下得更大了些，不再是细如牛毛的雨丝。
陈茉就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幕幕，她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忘了说。
江恒皙上了车，陈茉没有跟上去，而是拿起被扯掉的书包继续走路。
她好像失了魂一样走到了江恒皙的车前面。
雨更大了，她终是忍不住，开始哭了出来。
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混着她的眼泪，流进了嘴里。
江恒皙在驾驶座上看着那个单薄无助的身影，手忍不住按了下喇叭。
陈茉没理，他又按了两下。
她终于回过头来，哪怕隔着迷蒙夜色，隔着一帘水雾，他还是能看出她目光里的狼狈和恐惧。
他从来不曾在她要强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算了，就载一次，他告诉自己。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再这样走下去，等下再来个流浪汉，他前面帮她的不都白费了？
江恒皙示意让她上车，但只准她坐后边。
陈茉没再坚持，她打开车门坐到后边，衣服上的水顺流而下，浸湿了江恒皙的车后座。
透过车内后视镜，江恒皙看了一眼她，随后将车上的那包抽纸扔给了她。
“擦擦吧。”
陈茉接过，没有再说话。
到了路口分叉处，江恒皙问她哪个方向，陈茉指了指，刚好是江恒皙家的对面方向。
江恒皙停在方向盘的手僵了下，陈茉竟然住在他别墅对面那片平民区里。
那片平民区环境极差，又脏又乱，矮小狭窄的自建房紧紧挤在一处，看着就让人压抑。
“所以你这么晚回家，是为了留在图书馆学习？”江恒皙终于打破沉默。
太极训练占用的空余时间太多，陈茉成绩并不算太好，想要拿奖学金，只能在结束训练以后继续学习。
江恒皙说中了，她点了点头。
“你这么晚回家，不安全。”
纵使奖学金再重要，也没有人身安全重要，他只是碰巧帮她一次，不代表他次次都能救她。
他也不想她再需要他的帮助。
“我没办法。”陈茉收起了往日的桀骜，说了一句，嘴唇又紧紧抿着。
她放下了狂妄的面具，整个人的脆弱明显十分。
“我不想住在那个家，我想搬出去住，我需要钱。”
夷城是个小地方，兼职工资很低，但又因为接近国家风景区，房价物价一点都不便宜，陈茉算过了，与其在外辛苦兼职，不如好好学习，拿个国家奖学金更好。
想到刚才那三个男人嘴里吐出来的污言秽语，江恒皙大概了解了那么一点，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车子开到了陈茉家不远的公路外，陈茉还没下车，就看到了自家老妈抹着泪在路边等。
“妈……”陈茉打开车门，接过自家妈妈手中那陈旧漏洞的长柄伞，无比心疼地摸了摸她被雨水打湿的脸。
陈茉哽咽道：“你怎么又来这里等我，雨下这么大，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了吗？”
陈茉妈顾不得她的心疼，而是反复检查她的衣衫，眼里全是恐惧。
“我刚刚知道，你爸他又去赌了，他说他赌输了，那些人会去找你……我担心，我刚想去找你......”
陈茉妈哽咽道，“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语罢，泪就流了下来。
陈茉咬着唇，哭着摇头。
“是有还是没有？你别吓妈妈呀！”
见陈茉一脸痛苦只知道摇头，陈茉妈更加急了。
“她没事。”
江恒皙清润的声音传来，陈茉妈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送自己女儿回家的男人。
她踩着路上的积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真诚无比的感激，“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
“不必这么客气，她是我同学，应该的。”
江恒皙语气淡淡，眼睛却是落在到了陈茉妈妈那一身破旧的衣裳，还有那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上。
“以后让她早点回家，钱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叮嘱完这么一句，他开始启动车辆，眼睛突然瞥到副驾驶那盒草莓蛋糕后，他又熄了火。
他是看到网上说，女孩子大概都喜欢吃甜品，比如什么奶茶和蛋糕之类的，他才给千夕雨买的，没想到那小妖姬一点也不喜欢吃，直接还给了他。
想着浪费可耻，他将那盒蛋糕拿了起来，朝陈茉妈后边的小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茉一脸茫然，不知道江恒皙要做什么。
小男孩很是谨慎地抓住自己妈妈的衣服，好奇心让他想过去，可又不敢过去。
江恒皙直接把蛋糕递了出去，“小鬼，蛋糕吃吗？”
小男孩眼睛一亮，放开自家妈妈便朝江恒皙的车子跑了过去，他个子有些矮，够不到那蛋糕，江恒皙又将蛋糕放低了些。
陈茉妈妈一脸不好意思，总觉得麻烦他太多。过去摸摸小男孩的头，教导他说，“阿止，妈妈跟你说过什么？拿别人的东西要说什么？”
名为阿止的小男孩小手搓了搓衣服口袋，摸出一颗皱巴巴的糖，递给江恒皙，声音怯怯的，道：“谢谢哥哥的蛋糕，哥哥，请你吃糖……”
请你吃糖这四个字，更为小声。
六岁的陈止已经约莫懂得，这位开着漂亮车子又衣着光鲜的哥哥，一定不是那种稀罕他这颗糖的人，但是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个可以回他的礼物了。
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嫌弃。
江恒皙和千夕雨一样，不喜甜食，但他还是接了。
小孩子的心意，他不想拒绝。
“谢谢你，这正好是哥哥喜欢的口味。”他撒了个谎。
陈止听后眼睛似有流光闪过，“真的吗？太好了。”他回的礼哥哥竟然也喜欢。
看了看时间，真的不早了。简单道了个别，江恒皙就要走。
“江恒皙！等等！”
车子开出几米远，陈茉又冲上去，叫住了他。
“还有事？”他摇下车窗，表情平淡。
“谢谢你。”这三个字，似乎她犹豫了半天，才有勇气说出来。
“我救你，是因为我们是同学。”他仿佛在提醒她。
“我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她是说哪个？江恒皙又看她一眼，他已经有些困意，眼睛懒懒的。
“算了，没什么。总之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陈茉咬了咬唇，想说的话最终又咽回肚子里去。
“嗯。”
车窗重新摇了起来，轮胎压过一地污水，扬长而去。
伫立在原地的陈茉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开始有些动摇，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错了？
刚转过身，就发现自己妈妈身后又多了一个醉鬼身影，嘴里酒气熏人，目光从那疾驰而去的车影收回，落在了陈茉身上。
“男朋友？”他笑得让人讨厌，“没想到我女儿不错啊，那小伙子有车还有颜，看来我把你拿到赌桌上赌，真是浪费了。”
陈茉恶狠狠瞪他一眼，眼里露着遮不住的厌恶，“陈江袁！我劝你少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陈江袁这三个字，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她恨极了这个畜牲。
陈江袁把啤酒瓶往路边的草地上一摔，怒气值升到最大。
“你他妈的了不起了是不是！陈茉，你以为傍上个公子哥自己就忒值钱了是不是？敢直呼你老爹的名字了！我就告诉你了，就刚才那种男人，你，永远都配不上！”
陈茉拳头紧握，上下牙齿颤抖不已，她是配不上！她配不上还不是因为这个鬼家庭！想到他在赌桌上答应那些臭男人的事，她恨不得他当场去世。
“陈江袁，你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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