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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阳是被冻醒的!
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拉了拉被子,他还想继续睡,因为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了久违的东北老家。
突然一阵头痛欲裂,好似无数虫蚁在脑袋里叮咬!
“嘶,疼死了!”
李朝阳眉目紧皱。
他抬手去拍自己的头,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动作,潜意识以为又他妈喝多了。
然而,疼痛更加强烈!
“我的妈呀!”
李朝阳疼的一声惨叫。
他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手,吃惊的发现,手上沾着一丝鲜血!
“我被打了?”
李朝阳渐渐想起了事发经过,喃喃道:“没错,我被打了!”
记忆里,他为了谈下一单业务,正在陪大客户王老板喝酒,一不小心把酒洒在了王老板的鞋上,该死的王老板,竟然让他舔干净。
李朝阳当时就怒了!
然后,他就被王老板的手下们,敲了十几个啤酒瓶子!
“我在哪儿?医院吗?”
李朝阳坐起来四下打量。
这是一间看似奇怪的卧室,墙上糊满了报纸,貌似这些报纸刚糊上去没多久,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浆糊味。
地上靠窗是一台缝纫机,还竖着两件大立柜,上面摆着镜子、老式台历,花边红布盖着的暖瓶和茶盘。
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李朝阳独自躺在炕上,盖着一床绣着鸳鸯的红棉被,掀开被子去看,身上穿着红色缎子面的棉袄棉裤。
炕很凉,显然没有生火。
再去看窗户,玻璃上贴着火红的“?帧弊郑
这间卧室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并且到处都是红色?
这,是一间婚房?
李朝阳猛然翻身而起,光着脚跳到了地上,他踩着冰凉的红砖地面,瞪大双眼原地转圈。
“这,是我的婚房!”
李朝阳彻底被震惊了。
虽然眼中的一切都难以置信,但他对每一件事物都有记忆,从墙上的结婚照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结婚时候的老家房子。
那一年,他和她都二十岁。
因为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没有领取结婚证。
但是他们拜了天地,他们摆了酒席,他们名义上已经结为夫妻,可就在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走了以后,新媳妇儿就偷偷跟人跑了!
“我被酒瓶子敲死了?”
李朝阳快速冲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李朝阳,体格健硕、眉目清秀,算得上是个标致的小伙子,可是他显得无精打采,头上缠着很多纱布,额头的部位渗出了血。
“我难道重生了?”
李朝阳咧着嘴喃喃道。
可是,如果真的重生了,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已经返回了二十岁的模样,为什么头上的伤口还在?
“不对,这伤口不对!”
李朝阳猛然间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他确实被王老板的手下打了,但他二十岁的伤口不是被酒瓶子敲的,而是他老婆跑了以后,他去女方家要说法,被自己名义上的大舅子用砖拍的!
悲催的李朝阳,走向了结婚照。
照片上的新娘叫韩丽丽,她很漂亮,身材也很惹人,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扎着两个马尾辫,微微将头靠向新郎的肩膀。
李朝阳和韩丽丽是同学。
年少时的李朝阳秉性很野,初中没毕业就跟着一些小混混到处惹事生非,他最终被学校开除,还被当成典型全校通报。
而韩丽丽却读到高中。
从此他们失去了联系。
再后来,李朝阳因为父母意外身亡而性情大变,他从一个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窝囊青年。
二十岁那年,消失多年的韩丽丽回来了!
她主动找媒人介绍,顶着无数的风言风语,匪夷所思的嫁给了当时一无是处的李朝阳?
可就在新婚之夜,韩丽丽带着彩礼钱跑了!
那是李朝阳家的全部家底,五百六十元整!
“娘,你回来啦!”
突然外屋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李朝阳浑身一震,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家里竟不止他一个人。
“胜男,你饿了吧?”
外屋门被打开,风雪声中,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娘,我冷,我饿!”
小女孩带着哭腔回答道。
“我这就烧火,你舅醒了吗?”
“娘,我不知道。”
对话结束,脚步声传来。
李朝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完全能够听得出来,外屋对话的正是自己的姐姐李秋兰,还有她五岁的闺女胜男。
卧室门被人推开。
李朝阳满脸痴呆!
“朝阳,你醒了!”
姐姐李秋兰有些欣喜。
她摸着李朝阳的额头,说道:“不发烧了,我再给你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李朝阳根本说不出话!
他静静地看着姐姐的脸,她的脸非常粗糙,且被冻得通红,头上带着大棉帽子,穿着粗布棉袄棉裤,她就像是个中年妇女,可是现在的她也才二十五岁!
“舅舅,疼不疼啊?”
小胜男好奇的弱弱问道。
“不疼,一点都不疼。”
李朝阳下意识的回答道。
其实他很疼,但是他根本不在乎,一别几十年了,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亲人就在眼前,他现在感觉非常幸福,哪怕这只是一个梦。
“你别动,我去拿药。”
李秋兰走到了电视柜旁边。
她从纸包里取出两颗止痛片,又拿起一个玻璃杯将止痛片碾成粉末,然后把药粉拨弄到手心里,走回来小心翼翼的给李朝阳上药。
“你也真是够虎的,明知道韩老大不是好惹的,你还敢去要彩礼?看看他把你打的,要是爹娘在的话,呜呜呜,抬头。”
说着说着,李秋兰就哭了。
“姐,我真的没事。”
李朝阳瞬间鼻子一酸。
“朝阳啊,咱爹娘都不在了,以后你要听姐的话,钱没了咱再挣,老婆没了咱再找,你可千万不能再出啥事儿了!”
“姐,姐姐啊!”
李朝阳终于泪流满面。
因为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想起了爹娘的意外死亡,想起了他还有个妹妹,想起了这个家遭遇的不幸,想起了更多的曾经。
“李秋兰,给老子死出来。”
院子里突然响起男人的吼声。
“这是谁呀?”
李朝阳下意识问道。
“你那酒鬼姐夫。”
李秋兰开始浑身发抖。
她慌忙起身向外走,途中扭头交代道:“我出去看看,你俩待在屋里别出声,不管发生啥事儿都别出来,都记住了吗?”
小胜男乖巧的点头。
李朝阳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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