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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阳站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给孙国栋点了根烟。
这一刻，李朝阳已然肯定，父亲的死，一定不是意外，就算孙国栋不是直接凶手，也一定脱不了干系，因为镇长大人最近实在太反常了。
“大侄子啊！”
孙国栋抽了两口烟。
他不看李朝阳，却是低着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太年轻了，不了解江北的险恶，那地方都是土匪出身，当年要不是你爹，我都不敢轻易去。”
“叔，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土匪啊？”
“土匪是没有了，但那深山老林死个人都找不着，自从你爹没了以后，这些年都没人去江北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去了根本就是找死。”
“有那么夸张吗？”
李朝阳微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不同意，你爹不在了，我不能不管你。”
孙国栋持续低着头。
“叔，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
“我爹是怎么死的？”
李朝阳死盯着孙国栋问道。
“什么？”
孙国栋浑身一抖。
“我爹是怎么死的？”
李朝阳提高了声音问道。
“胡闹！”
孙国栋一拍桌子，同样大声道：“大侄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爹当年掉江里了，全镇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你还用问我？”
“哦，如此说来，我爹当年身上的钱，也全都掉江里了？”
“钱？哦哦哦，对对对。”
孙国栋更加紧张的说道：“没错，一口袋钱都掉江里了，朝阳啊，听叔的话，江北不是你们这些小辈儿能去的，好好过日子，千万别自找麻烦。”
说完这段话，孙国栋起身。
他貌似还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有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爹，爹！”
门外突然传来喊声。
孙国栋立刻往外走。
李朝阳跟着出了门，就发现孙成斌站在大门外，看起来也很焦急的样子。
“咋了？”
孙国栋朝儿子问道。
“爹，给我点钱，我去趟白江市。”孙成斌清晰的说道。
“去白江市干什么？”孙国栋问道。
“我朋友有个买卖，说是稳赚不赔，你赶紧的吧，我得抓紧去县里赶车。”
“要多少钱啊？”
“给我一千块。”
“啥？”
孙国栋提高声音道：“简直是胡扯，你当我是地主老财吗？一千块，亏你敢开口，滚开滚开，你能有什么朋友？还一千块，我看你像一千块。”
“爹，你给我一千块，我还你个万元户。”
“我没钱。”
孙国栋推开儿子就走。
孙成斌还在吵着要钱。
之后的事情，李朝阳就不知道了，但他隐约感觉到，不仅孙国栋和父亲的死有关系，孙成斌也一定和韩丽丽有关系。
李朝阳安抚自己不能着急，着急容易办错事，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眼下，去江北才是关键。
李朝阳收拾心情，像个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去了他大爷家。
他大爷李世林，住在西山最靠山的位置，大门大院，一大家子人过得挺富裕。
李朝阳一进门，就看到了堂哥和堂姐，他们两个正在拉大锯截木柴。
堂哥叫李斌，已经成家了。
堂姐叫李燕，至今没婆家。
哥妹俩见到李朝阳，都显得很稀奇，因为李朝阳已经好久没有登门了。
“吆，朝阳来啦！”堂姐李燕撇着嘴说道。
“朝阳，有事儿啊？”堂哥李斌好奇问道。
“哥，姐，我大爷在家吗？”李朝阳礼貌的问道。
在李朝阳的记忆里，父亲和大爷关系很好，大娘对他也不错，倒是堂哥和堂姐这二位，从来都阴阳怪气，明明是直系亲戚，却一直都带着敌意。
“朝阳来了，快进屋。”
房门推开，大爷李世林招呼道。
“大爷，您挺好的！”
李朝阳恭敬的打着招呼，越过了堂哥和堂姐，跟着大爷进了屋。
屋子里很暖和。
大娘盘腿坐在炕上，堂嫂也在家，堂哥和堂姐跟着李朝阳也进了屋。
堂嫂给李朝阳搬了凳子。
大娘眼泪巴巴的唠叨着。
再如何也是实在亲戚，除了堂哥和堂姐，其他人对李朝阳还是很不错的。
嘘寒问暖过后。
李朝阳直言不讳，说自己要过江，也直言说来找大爷要点上好的亚布力烟。
“我去给你拿。”
大爷说着就要出去。
“拿什么拿。”
堂哥一把拉住了他爹。
他朝李朝阳说道：“朝阳啊，不是哥说你，我知道你厉害，你连韩老大都敢打，可过江可不简单，你那点彩礼钱还是别霍霍了，留着过个年吧！”
“是啊朝阳。”
堂姐撇嘴说道：“江北的买卖要是那么好干，早就有人干了，还能轮到你？”
李朝阳没回话。
他笑着看向堂哥堂姐。
“咋地，我说错了？”
“我们可是为你好。”
“你的性格不适合做买卖，不如来年开春整点地，老老实实种地吧！”
“都是自家亲戚，咱们不会害你，听话啊！”
堂哥和堂姐一唱一和，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不屑，堂哥甚至自己点了根烟，虽然当哥的不用必须给弟弟递烟，但也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李朝阳还是没接话。
他上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不屑和嘲讽，根本不会在意这种话，只是这种风凉话从自家亲戚口中说出来，让他感觉到由衷的厌烦。
“不就一点烟嘛，值不了几个钱，我去拿！”
说话的是堂嫂。
她推开挡路的丈夫，直接走出了门。
不多时，堂嫂就从苞米仓子里，拎着一捆上好的亚布力旱烟回来了。
“朝阳，拿着！”
堂嫂直接把烟塞给李朝阳。
“谢谢嫂子。”
李朝阳礼貌的接住。
“白瞎了。”
“可惜了！”
堂哥和堂姐毫不客气的说道。
“行了，不就点烟叶子嘛，又值不了几个子。”大爷李世林很不满的说道。
“这样吧！”
李朝阳左手抱着烟，右手插裤兜，他微笑道：“拿你家的烟去送礼，也确实说不过去，这烟就当是我买的，五块钱够了吗？”
说着，李朝阳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块钱，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五块钱，倒是不至于吓到谁，可这点旱烟叶，连一块钱都值不上啊！
“你这是干啥？”
“不要钱，拿回去。”
“这孩子，瞎胡闹。”
大爷、大娘和堂嫂，全都异口同声，堂嫂更是抓起钱要还给李朝阳。
“为啥不要啊？”
“这是上好的亚布力烟。”
“五块钱都便宜了。”
“就是！”
堂哥和堂姐却是另一番说辞，堂姐手疾眼快，瞬间就把钱揣进兜里了。
李朝阳笑着走了。
他不觉得委屈，就是觉得很现实，看来任何时代都一样，在一个人没钱没本事的时候，就不要讲什么亲情和感情，人若没出息，亲戚也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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