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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阳耸了耸肩膀。
他刻意的去看所有人。
自己的两兄弟好说，只是感觉到杜老六的不善而起身，见他走了就又坐下了。
老疤瘌怪笑着喝了口酒。
其他的长辈们，包括主家林大爷，全都长出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意思。
“这人他妈谁啊？”
刘胖子突然说了一嘴。
“是啊，进来装个逼就走，咋地，装黑瞎子吓唬小孩儿呢？”
高刚也不客气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这个六爷，有点做贼心虚呢？”
李朝阳更加大声的说道。
“行了行了。”
林大爷笑着说道：“杜老六就那狗德行，本就是个隔路的人，别管他了，咱们接着喝酒，大侄子啊，咱爷俩整一口啊！”
“好嘞大爷！”
李朝阳陪了一口酒。
他放下酒碗以后，很是刻意的，看向了稳坐泰山的老疤瘌。
“该喝酒就喝酒，别的事儿以后再说，有我老疤瘌活着一天，这十八里江北林区，谁也别想动我大侄子一根手指头。”
老疤瘌突然说了一段怪话。
李朝阳三兄弟都听不懂，但有一点，这一定和杜老六有关系，也一定和李朝阳有关系，这句话不是说给李朝阳听的，而是说给炕上的长辈们听的。
“哈哈哈，老疤瘌醉了。”林大爷笑着说道。
“来吧，别瞎合计了。”
“大李子是咱江北的恩人，大侄子就是自家人。”
“就是，来来喝酒喝酒。”
另几个长辈也都附和着说道。
李朝阳不再多话，也不再表露出质疑，他是客人，不能违背了主人的意愿。
老疤瘌也恢复了原貌。
杜老六一来一去，打搅了满屋的人，却没能打搅酒兴，大家聊起了别的话题，渐渐就掩盖了刚才的不痛快，屋子里的气氛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李朝阳酒量极佳。
他看似迷迷糊糊，实则非常清醒，杜老六的出现，老疤瘌的话语，村民们的表现，让李朝阳彻底坚信，父亲的死绝对不是正常的。
不仅和孙国栋有关。
还和那杜老六有关。
老疤瘌应该知道些事情，或许是掐不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不愿意多说。
长辈们也应该知道一些。
但很显然，这里的人很忌惮杜老六，不过他们对李朝阳可是真心的好。
李朝阳有些庆幸。
看来自己来江北做买卖是对的，这也是查父亲死因的最好方法，但这件事情还是急不得，这里家家户户都有枪，又是冬季的深山老林。
这地方很危险，死个人真的找不到！
酒越喝越起兴，到后来，老哥几个脸红脖子粗，但却一个下桌的都没有。
“老疤瘌，整两嗓子啊！”
林大爷红着脸大声的说道。
“老疤瘌，唱两句。”
“是啊，好多年没听你唱了。”
“当年你和大李子，一喝多了就开唱，黑瞎子听了你俩的戏都不敢靠前。”
“哈哈哈哈。”
“整两句吧！”
几个长辈一阵起哄，想让老疤瘌来上一曲。
三兄弟也打起了精神。
所有人都看向老疤瘌。
“好，那就整两句。”
老疤瘌端着一碗酒起身，有模有样的摆了个架势，清了清嗓子就开了口。
“穿林海——”
“跨雪——原——”
“气冲——霄汉——”
醉了酒的老疤瘌，喷着酒气，一曲打虎上山，唱的那是绝对的有腔有调。
一瞬间，满屋子都是喝彩。
在这冰天雪地的林区夜晚，在这烧的烫人的火炕之上，一群人守着一张桌，喝着辣口的白酒，吃着上等的野味，听着沙哑铿锵的打虎上山。
爽！
痛快！
这也是李朝阳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这一夜，全都醉了！
……
雪山的早晨，格外的冰冷，好在醉酒的长辈起得早，等到李朝阳三兄弟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生了火并点燃了火盆。
早饭过后，回归正题。
崴子村的几户人家，黑牛圈的几户人家，都把各家的人参拿到了林大爷家。
这是人工种植的人参。
经过简单的加工，变成了晾干的红参，须子与身子分离，且分成了一二三等。
看得出来，这些红参有当年的，也有几年前的，有的都已经被虫子给啃坏了。
但坏了也是人参。
同样可以换成钱。
只是李朝阳三兄弟有点傻了，因为仅仅这两个屯子几户人家，好的差的加起来，就不下于三百斤。
李朝阳从小就与人参打交道，来之前，又让姐夫张福林去打探了行情，眼前的这些人参，最好的能卖到四十元一斤，最次的也能卖到小十元。
三百斤啊！
就算按照最低价十元收购，也要三千块钱，而他们哥仨一共只有一千五百块。
三兄弟面面相觑。
他们很兴奋，因为只要将这些人参带出去，肯定能赚一笔。
可他们又很无奈。
老疤瘌说的对，他们确实钱不够，收人参没有钱，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大侄子啊！”
林大爷带头说话了。
他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分一二三了，好一点的大概一百多斤，其他的都算破烂儿，大概二百多斤，你们打包带走，俺们也换点钱过年。”
“没错，我看行。”
“反正都是留给你家的。”
“大差不差就得了。”
其他长辈也都真诚的说道。
“大侄子，开个价吧！”林大爷再一次带头说道。
“啊？哦哦哦！”
李朝阳感觉晕乎乎的。
他完全能开出价格来，可是面对这些朴实又真诚的长辈，真不知道开什么价格好？开高了挣不了几个钱，开低了又觉得不要脸。
“林大爷，你说个价！”李朝阳咧着嘴笑道。
“老林，你也别难为孩子了，你就说个价，差不多就得了！”
老疤瘌接话打圆场。
“得嘞！”
林大爷摸着胡子，蹲下去扒拉扒拉人参，站起来说道：“这样吧，让我大侄子多挣点，一等货二十块一斤，其它的算一堆，五块钱一斤咋样？”
李朝阳瞬间愣住了。
刘胖子和高刚也无语了！
他们可都知道行情，林大爷显然也不傻，可他开出的价格，低于市场价一倍！
“林大爷，你这价？”
李朝阳巴巴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咋地，开高了？”
林大爷笑道：“既然大侄子嫌贵，那就再便宜点，你们几个同意不？”
“没啥说的。”
“又不是外人。”
“必须让大侄子多挣点。”
“老林，你做主吧！”
其他几位卖家都叫嚷了起来。
李朝阳彻底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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