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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从电视上看到的，总归还是没有亲眼所见的冲击来得猛烈些。
跟对方将脖颈回归原位后，何吱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了，立刻扭头，马不停蹄地朝方台来时的方向跑。
夜间的路总是模模糊糊的，特别这种山路，更是崎岖。
所以何吱吱会在慌乱中，摔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她不打算回头看，或者说她压根不敢回头看那只鬼和自己的距离。
就在何吱吱拍拍手掌，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她的面前突然横出了一只青紫色的手。
上面的指甲壳裂开，似乎还渗着干涸的血。
冰冷的声音似乎化为了实体，砸在何吱吱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跑？”
何吱吱的头皮瞬间麻了。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上对方，发现她已经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一张脸面目全非，就像因长期缺水而干涸裂开的土地。
“我……我……”
傍晚的风再凉，也没有何吱吱此刻心凉。
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忍着颤意站了起来，“我没有跑，只是有东西掉了。”
指尖最后一点点魔力也消之殆尽，反正跑也是跑不掉的了，不如看看这只鬼到底要干什么。
“你很冷吗？”女鬼搭上了何吱吱的双手，只是疑惑地偏了一下头，脸上的皮就迅速掉了两块。
何吱吱鼓起勇气回握她的手：“不、不冷。”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抖？”
这是什么送命题吗？
何吱吱深呼吸了两口气，稳住心神，“第一次见女鬼，有点害怕。”
之前那么胆大，是因为尚有魔力护身。
如今她魔力耗尽，早已与普通人无异。
“你不要怕，”女鬼的语气意外认真，何吱吱盯着对方清澈的眼睛，听见她说，“我只是想带你看点东西。”
“一定要去那个庙里吗？我没有力气了。”
“我可以背你。”
几分钟后，何吱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回答“第一次被鬼背是什么体验”。
抛开女鬼恐怖的外表不谈，她的行为是不吓人的。
将何吱吱带到寺庙不远处之后，她指了指桃花树，示意何吱吱去看。
“什么？”
何吱吱没懂，桃花树那边除了树，什么也没有。
但很快，树下有人影攒动，她再走近一些，才发现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和女方的腼腆不同，男方笑起来很是阳光，两人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相撞，又分开。
“这是……”
是回忆吗？
何吱吱扭头去看女鬼，对方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只得把视线重新放回到那对男女身上。
他们的接触很克制，两人相视而笑时，男方也只是虚握着女孩的手，看到有人经过，又很快放开。
但很快。不远处有人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地来了。
女孩被拖着走远，不久后，身居高职的父亲逼迫她以死明节，母亲推波助澜。
她不想就此认命，从窗户偷偷翻下楼，在逃离途中遇上了人贩子。
很快，她因外貌出众，被名声狼藉的刘家儿子看上买下。
“刘家这儿子，已经折磨死第五任媳妇了，只怕这场婚礼哟，不久后又是葬礼。”
“可不是，我听闻，第五任媳妇死的时候，是被他吊死在四楼上的，那惨状，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可惜哟，这么漂亮的新娘，听说叫柳琳，之前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婚礼在众人的叹息中结束，何吱吱跟着他们走动，听见这话之后，突然愣住。
柳琳？
这不就是一开始那个老头，给她介绍过的女子？
果然是的。
她看到了柳琳在这个刘家儿子手上，是如何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血流了大片。
又看她掩饰着伤口，拒绝了桃花树下男子的私奔请求，却被刘家儿子撞见，毒打一顿。
“他居然叫你琳琅？！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贱人居然还有个别名？”
男子送来的药，被丢到地上碾碎。
何吱吱则是一惊，口中反复咀嚼着“琳琅”这个词。
琳琅琳琅，寓意像美玉般珍贵。
她曾是别人捧在心上的爱人。
原来，琳琅是她。
男子高中状元那一日，意气风发，少年束发高冠，骑马踏过她所在的府邸。
一墙之隔，外面热热闹闹，而柳琳却因张望片刻被刘家儿子发现，打断了腿。
“美人断腿之后，就不完美了。”
刘家儿子在喝花酒时，和狐朋狗友如是说道，摇摇晃晃地比了个三，目光轻浮：
“你们哥几个，有谁想要，三两银子，我家那个残次品，随你们处置。”
何吱吱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
她上前想要给那个肥头大耳的东西几巴掌，可巴掌落下时，手从对方的影像中径直地穿过了。
琳琅，琳琅，联想到之前那个千疮百孔的女鬼，何吱吱心中默默祈祷着：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朝堂之上，新状元笔直地跪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陛下，臣想用功名，换一个人。”
与此同时，柳琳的房门被人从屋外一脚踹开。
刘家儿子的狗友之一笑了笑，“小琳琅，你情哥哥来了。”
丑陋的手抓住柳琳的胳膊，何吱吱急了，碰不到那男人，只能转而抓住琳琅的手，愤怒道：
“快走！”
霎时，周围的布景如退潮一般散去，何吱吱听到一道沧桑的女声。
“你是第一个，抓住我手的人。”
何吱吱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你之前。还来过很多人，”
眼前的柳琳姣好的面容开始裂开，又恢复了方才那女鬼的模样，“他们都在看戏，他们都在笑我。”
一滴血泪留了下来，何吱吱从怀间抽出一块帕子，担忧地替她将脸擦拭干净。
何吱吱默了片刻，“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他们做下的恶，我可以帮你讨回来。”
琳琅是找到了，可何吱吱却并不想这么简单的走。
魔物修炼的方法本就与其他族类不同，她搜寻了原主的记忆，有个方法，叫魂补。
只要她明天魔力恢复到状态最好的时候——
“我可以吃掉他们，你把剩下的情况告诉我。”
被人摄入的鬼魂不能轮回，无法投胎，只能从此消失，化作修为，为对方进补。
男子求娶柳琳失败了。
刘家怕事情暴露，遭受责罚，于是抹黑柳琳，整个刘府都是帮凶，将受尽折磨的柳琳送上祭台。
柳琳逃了，很快被刘家父母发现，找人将她拖了回来，日日毒打，直到她咽气。
男子救人来迟，从对方炫耀的话中知道情况，悲愤欲绝，设计毒死刘家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但是只有刘家儿子中招，其余几人被毒哑的嗓子，于是对外宣称是柳琳染的肺痨。
但柳琳遭受的冤屈太多，执念太深，死后魂魄化为恶鬼。
只是她还没有展开报复，刘家夜里就出了一场大火，刘家儿子的狐朋狗友和刘府的人，都被烧死了。
“我想，大概是他来帮我报仇了。”
柳琳目光飘得很远。
“但他不知道，睡梦中懵懂死亡的人，会重复生前的事情，我无法伤害到他们，他们却能找到我……”
不必说，柳琳这恶鬼算是白做了。
刘家当时良心不安，请来了驱鬼师，连累着也遭受横祸。
柳琳就算成了鬼，却依旧要遭受那些人的魂魄纠缠，终日提心吊胆，躲躲藏藏。
柳琳感激万分，将手中钱财首饰塞给何吱吱，“这是他们生前偷藏的东西，埋在土里，没有被烧毁，公子先拿着。”
何吱吱推拒了片刻，没有成功，反而染了一手的泥。
“那我们……明日亥时见。”
和柳琳约好了时间后，何吱吱回到之前的四楼。
白皈依没有睡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何侍卫，府中已没有活人。”
何吱吱：“？”
“我方才出门透气，发现楼下的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只是这是客楼，客人来来往往，应该不会将钱财藏在此处，那埋下的东西，应该就是秽污。”
说完白皈依看着何吱吱沾着泥土的手，又看了看她怀中的馒头和水果，和她灰头土脸的现状。
何吱吱一脸莫名：“你看什么？”
但很快，她反映过来白皈依话的意思，立刻炸毛：“……楼下的垃圾不是我翻的！”
“你还看！都说了不是我！我再饿也不至于去刨人家埋好的垃圾啊。”
“好好好，何侍卫不必如此情绪化，我知道了。”
白皈依憋着笑从她手中接过食物，咬了一口。
“辛苦何侍卫了。”
直到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
“滴，白皈依黑化值7，当前黑化值：0，开启友情值检测。”
“滴，白皈依友情值+5，当前友情值：5。”
何吱吱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行了，殿下快吃吧，补充补充体力。”
很快，何吱吱又猛然惊醒，“不对，我出去之后，还有谁来过？殿下的腿怎么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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