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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
何吱吱被戳中痛脚，只能中断对话，继续观察沈青鸾那边。
直接上去打扰人家好像也不太好。
这样一想，何吱吱本来打算朝前迈出的脚突然一顿，而后悄悄地收了回去，整个人便退回了摆放着棺材的木桌后面。
夜色深重，外面潺潺的雨声冲刷着道路两旁的灯盏，灵堂窗侧的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被簌簌地雨滴砸的忽闪，在烟雨朦胧间洇出一圈光影。
灵堂静悄悄的，突然穿来一声低低地呜咽。
——“爷爷，我来看你了。”
沈青鸾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夜深露重还是什么情绪感染。
“奶奶不想留在这里，我已经叫人送着她回府上去了，”他的声音抖的不行，终于顿了顿，等情绪平复后，这才道，“她很好。”
何吱吱的心一提。
那边好半晌都没再有动静，何吱吱坐在原地等了好久，这才终于听到那边压抑着道，“爷爷。”
他这样叫了一声，但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回应了。
“爷爷，爷爷……”
沈青鸾又轻轻地唤了几声，随后像是确定了周围无人似的，声音终于哽咽起来。
何吱吱回想了一下，她似乎从未见过攻略对象哭。
如果除开宁修之前发现她转移任务对象那一次哀求之外。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听着灵堂前面那块的动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然后何吱吱这才注意到，原来沈青鸾从之前到现在，都一直穿着孝服。
此刻，他正紧握着桌上的骨灰盒，双手用力，攥的发白，头垂在手臂中央，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态。
从未见过任务对象这样狼狈的姿态。
在何吱吱心里，所有的任务对象出场，无论表情，还是气质上，都好像一直是明月风清，风光霁月的。
随便做个动作，都是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雪过书堂的类型。
得意，便是大梁贵公子，气盖苍梧云，正是少年佳意气，渐当故里春时节的风发之气扑面而来。
沉静，便是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也有长身玉立，精神耿耿之色，风姿冰冷，琼佩珊珊之姿。
如论何时，好像都是一副幽静萧肃的模样。
薄素，妖异，俊美无双，叫人近不得身，遂只能隔岸相望。
这种距离感，叫人生出些许惯性来，总觉他孤寒似雪，定然孑然一身。
但是现在沈青鸾在哭。
她其实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见过沈青鸾几面。
这第三面，沈青鸾就是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
何吱吱真的是从做任务以来，第一次遇见沈青鸾这种情况。
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哦，原来男孩子也是有爱哭的类型哎。
可何吱吱并没有啥哄男孩子哭的经验。
只能全凭自觉。
何吱吱一步一步地走近沈青鸾，伸手扶上他的肩翼。
“哭出来吧，沈青鸾，你可以不必独自承担这一切的。”
之前高大的身影，此刻却清瘦的可怕。
沈青鸾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何吱吱，眸中闪过些许惊讶。
暮色四合，夜色无边，沈青鸾通红着眸子，眉眼低垂着。
好在周围足够暗沉，以至于何吱吱并不能看清他现在的神情。
人生数十载，除开老太傅外，却是第一次有人扶着他的肩，告诉他，哭出来吧，沈青鸾，你本就不必独自承担这一切的。
沈青鸾就这样捧着骨灰盒，抬头看向何吱吱，
良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腔的悲意，扭头伏在桌上，像是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现在的姿态，肩膀微微颤抖着。
“滴滴滴，沈青鸾1.3，当前黑化值：43.”
系统播报完之后，又感叹：“宿主，你好会哦，他这时候很需要安慰哦。”
“闭嘴吧您嘞。”
系统立刻息了声。
何吱吱抿了抿唇，顺势跟着沈青鸾跪了下来，跪坐在他的旁边，
一只手手依旧虚扶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拍着他的背。
两人就这样，一个人伏在桌面上，一个人安抚着对方，气氛居然意外的带上了些许温馨的意味。
良久，沈青鸾才从手腕中抬起头来，身心沙哑，嗓子仿佛被灼烧过一般低沉粗粝，“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确定沈青鸾问这话目的是什么，何吱吱回答的有些迟疑，“我……刚……刚到？”
何吱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撒了个慌。
但是回想起自己，刚才是从灵堂里面走出来的，刚到可能有一些虚假的，于是又只能如实作答。
“我从那里和你分开以后，回了趟屋里，再然后就直接到这儿了。”
沈青鸾闻言，皱了皱眉，语音里还带着些许方才残留的鼻音，“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其实也没有很久，”何吱吱抬手摸了摸鼻子，有点不习惯任务对象上来就对她这么好言好语的。
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沈青鸾对她现在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
啊！可真的就是好不习惯啊！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暗自嫌弃自己抖艾慕的属性之后，何吱吱紧接着卖了一句惨，可怜兮兮道：
“我也没想到下完小雪之后还会下雨。”
“冷吗？”黑夜里，他的双瞳却亮的惊人，精准地抓住了何吱吱衣服的边缘，替她拢了拢衣领。
何吱吱的膝盖被地板硌的又酸又疼，干脆讲双腿收拢回到身前，顺势坐在了沈青鸾旁边，“我觉得还好，毕竟是在屋里，能冷到哪里去。”
“嗯，那就行，”沈青鸾跪的久了，腿有些麻木，就这样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但是很快，他又有动作，从旁边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块帕子来，朝何吱吱递了过去，“擦擦吧。”
“滴滴滴，沈青鸾0.2，当前黑化值：42.8.”
何吱吱听着脑海中系统的黑化值播报，手中的动作一顿，
结合现在软软的超级好说话的沈青鸾，又联想到刚刚遇见的那个怀着孩子的程双，何吱吱突然之间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攻略计划，以及之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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