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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而开头之后,他胸腔里就好像积蓄了莫大的勇气,又急忙重复,这回字正腔圆地颔首道歉:“对不起。”
夏一荻情不自禁地唇角噙着笑意,鼻头蓦地有些发酸:“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害你受了伤,他道歉是应该的。”李凤笑着松了口气道。
组团探望的几人又和夏一荻寒暄闲扯了些话题,夏一荻稍微关心了一下咖啡馆的情况,然后就没特别重要的事需要交代了。
不过在林柯和小南转身离开时,她又忙叫住小南:“小南,帮我订一个生日蛋糕,晚上送谢兰乔家里去。”
小南不解地回头,视线从谢兰乔移向夏一荻,然后不确定地指向谢兰乔:“今天是乔哥生日?”
“不是,我想提前给他过。”夏一荻摇摇头。
谢兰乔舍不得驳她的好意,唯有抿着几分无奈的舒朗笑意表示默认。
“是吗?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吗?”
走在前面的林柯近前几分,他对所有的热闹都很关心,凑热闹是他最突出的本性。
看着林柯特别兴奋的脸庞,夏一荻却笑着泼了他一盆冷水:“不用,今晚我陪兰乔过就行了,不劳烦你大驾光临了。”
林柯好似顿悟般瞄了谢兰乔一眼,旋即撇了撇嘴,轻声“切”了一下。
而听到这话的谢兰乔心跳莫名加速,他仿佛预感到晚上他和夏一荻之间会发生什么,脸颊不受控制地紧绷酥麻。
“就你们俩吗?”小南好像是在确认般重新问了一句。
夏一荻斩钉截铁:“对。”
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怼向谢兰乔,谢兰乔不太自主地双手插兜,扬眉轻笑:“你们还有事吗?”
林柯、小南:“没了。”
他俩即将转身时,小南又回头对谢兰乔道:“哦不,还有......乔哥,别忘了把你家精准地址发我,我到时候给蛋糕店发过去。”
“好......”
谢兰乔的“好的”才开口一个字,夏一荻就抢道:“我一会儿就发你。”
小南:“呃......好。”
夏一荻的积极让谢兰乔心中更加不安,舌尖下意识地顶着腮帮,视线不小心和纪朗相触,四目相对时,彼此才终于看清对方的眼眸中清澈的影子。
“那我们也先......”
李凤想了想,准备如果没其他什么事,就先带纪朗离开了。
“妈,”纪朗却意外地打断了她的话,“要不你在外面等等我,或者你先回去,我想和他们俩聊一聊。”
“啊?”李凤误会他又想惹事,忙小心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满地咬牙使眼色,“你没事吧?聊什么呢?都是你惹的祸,人家现在是伤患,要多注意休息......”
“没事儿,李阿姨,我们也想和纪朗聊一聊,我们仨是朋友,早就认识了,”夏一荻忙解围道,“对吧,纪朗。”
若是放在以前,纪朗绝对会刻薄地反唇相讥,但昨晚那事让他想通了,所以他顺着夏一荻的意笑着点了点头。
李凤见他难得地笑了,这是示好的表现,她才总算放了心:“那我先出去等你,我们一起回去。”
纪朗:“嗯嗯,妈,那你先出去吧。”
于大姐有眼力劲地请示:“那我?”
夏一荻:“你也出去吧,在外面陪李阿姨聊聊天也行。”
病房门合上,谢兰乔坐在床沿,抬手请纪朗落座在床旁边的椅子。
纪朗坐下后清了清嗓子,但话音还是有些许干涩:“谢谢你。”
他真诚地对夏一荻道。
夏一荻笑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昨天舍己救人,当时我脑子里一团乱,是真的想杀死那个混混,我的手不受控制,”纪朗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你行动那么快,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他知道夏一荻的特殊能力。
“对,”夏一荻没有否认,斟酌几秒后回答,“我看见那个混混的死期就在昨天,如果我不救他,他就会死......”
“而我就会成为杀人凶手,是吧?”纪朗抬起头,清澈后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一荻。
夏一荻不欠纪朗的,而且因为谢兰乔的事被纪朗骗过好几次,差点害死谢兰乔,按理说她特别讨厌纪朗才对,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但还是因为谢兰乔的关系,她得压下对纪朗的嫌恶,所以纪朗掌握了他们关系的主动权。
她本以为当纪朗愿意真真正正和他们心平气和谈话时,她免不了会因为那段时间的“忍气吞声”变得“冷嘲热讽”,然而,事实却是,她感到特别欣慰。
不是那种努力付出过后终于得到回报的“欣慰”,而是“以心换心”,险些用“生命”换来的“信任”,纪朗能坐在这里,就说明他真的想通了,不再执拗地一心撞南墙。
“嗯。”夏一荻颔首。
“唉,”纪朗又叹了口气,其中含有的大半情绪是庆幸,“如果我成了杀人凶手,我们家就完了,你保护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和我妈这个小家,我妈已经失去了姐姐,不能再失去我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成了杀人犯去坐牢,她会怎么办。”
“纪朗,你应该放宽心胸,现在妈妈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们相依为命,你需要珍惜当下的生活,”夏一荻轻描淡写地瞥了谢兰乔一眼,然后趁机会劝解,“仇恨只会蒙蔽人的双眼,就像你恨谢兰乔,恨到巴不得他去死,但他死了又能怎样?你姐姐也回不来了,而你对谢兰乔的恨真的会因为他的死就化解掉吗?
你有没有想过,随着时过境迁,可能你会因为恨到害死他而愧疚?没有人愿意自己身上沾染鲜血,即便你不是杀人犯,哪怕是谁因为你而死,也能够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
“你会良心不安吗?”
纪朗的脑袋忽然转向谢兰乔,茫然地询问。
谢兰乔郑重地“嗯”了一声:“说实话,以前或许不会,但这大半年的经历,足以让我对生命产生敬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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