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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不但是重阳节，也是她的生辰。
可她却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过过重阳节，没有过过生辰了。
因为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
在如今收到了那样一封家书——
家书里并不曾写许多温情话语，只问了她一句：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后悔吗？
那是父亲的笔迹。
她怎么不后悔？！
眼泪再次无声从眼角滑落。
君临风局促片刻，认真地说：“母亲，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回京去见外祖。”
临江王妃看了他一眼，忽然泪水决了堤，抽泣的颤抖起来。
……
君临风他们留在了庵堂里，一切都在顾凝的预料之中。
宁太师是当世大儒，流传许多诗词著作，而且书法一绝，也有不少真迹孤本。
君临风早知母亲的心思，这些年里也一直收藏这些东西。
如今见母亲因为一封家书情绪崩溃，便立即派人将那些东西都搬到庵堂之中来，让母亲缓解思家之情。
王妃看到那些东西，虽是捏在手中流着泪看，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娘娘，该喝药了。”
崔嬷嬷把煎好的药送到了后院的石桌那儿。
“嗯。”临江王妃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喝了药，才看向另外一旁的君临风，“你……你如今政务不忙？”
君临风已经在庵堂停留两日了。
“临江之内一切平稳。”君临风拘谨地说道：“这几日没什么事。”
临江王妃点点头：“你那两个朋友……”
“男子叫沈照，是南阳侯府的二公子，女子叫顾凝，是沈照的妻子。”
“南阳侯府？”临江王妃眉心微微蹙了蹙，“记得还在京中时，也曾与南阳侯夫人见过几面，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母子两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气氛刻板的就像陌生人。
坐于高处树枝上的沈照和顾凝同时叹了口气。
顾凝说：“他对任何人都谈笑风生，对自己的母亲却这么拘束。”
“因为太过在意，也长久的不见，反倒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所以只能小心翼翼。”沈照低叹，轻轻地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君世子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一个人支撑临江政务，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还能将临江治理的这样好。
顾凝没吭声，紧紧地盯着君临风母子半晌，忽然问：“阿照，你说王妃知不知道君世子……在京中龙威军密牢的事情？”
沈照沉默一瞬，“应当不知道吧。”
“王妃一向不出庵堂，对外面的事情也从不关心过问。”
“再加上，君世子将这件事情封锁的很严密，除贴身的田一，还有裴冀裴逍常如海这几个亲信，便连当初随着一起去京城的临江家臣，都只知道他进过密牢。”
“受刑讯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他的伤当初是吩咐裴逍在临江之外停留了几个月，养的差不多才入的临江府。”
如果大家都知道君临风受顾凝迫害入密牢受尽折磨，青州和临江结盟不会那么顺利。
上次虎贲营的演武大会，也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顾凝抿了抿唇，心中复杂。
沈照抚着她的后脑将她揽在怀中，无声安抚。
顾凝调匀了思绪，才又说：“那，她也不知道君世子放血的事情了。”
“嗯。”
沈照颔首，低头问她：“你又想干什么？”
“其实王妃还是很关心君世子的，君世子看起来这么拘束……我想帮他一下。”
……
下午，君临风在禅院外见到了顾凝和沈照。
顾凝拿了个褐色药丸给他：“吃了。”
“这是什么？”君临风先吃完，才诧异地问：“是我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给我准备了药丸？”
顾凝打趣：“你都吃了才问，不怕是毒药吗？”
“……”君临风沉默一瞬，笑道：“沈夫人又开我玩笑。”
反倒是一旁的田一紧张的不得了，“那是什么？”
“是避毒丹。”顾凝笑道：“山中蛇虫鼠蚁多，吃避毒丹以防万一。”
田一愣了一下，“那怎么只有世子有？”
“我和阿照都吃过了。”顾凝随意说了一声，便要转身。
田一赶忙快走两步：“沈夫人，可否赠我一粒？”
虽然先前他曾对顾凝诸多不喜防备，但时日久了，也明白顾凝并非不讲道理心狠手辣之人。
当初京城的事情，便连世子都不过问，还一心将她当妹妹一样纵着护着，田一这做护卫的当然是以世子的心意为行事准则。
而且，顾凝医术高超，武功高强，比那些飒爽的江湖侠女沉稳内敛些，却又比拘谨规矩的世家小姐活泼些。
她还很漂亮！
本身也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
“你也想要啊。”顾凝笑盈盈地看了他两眼，“今日只有这一粒了，等过几日我做好了给你几颗。”
田一只得说“好”。
等顾凝走了之后，田一有些诧异地说：“奇怪，一上山的时候也没给避毒丹，怎得今日忽然给避毒丹了？而且，王妃在山上这么多年，周围的毒物早就被清干净了。”
君临风拧了拧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凝离去的背影。
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母亲的身上，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你把那些京城快马送来的糕点拿来。”
他不懂得作为儿子怎么讨母亲的喜欢，所以便把母亲喜欢的东西都摆在她的面前，她总会高兴吧？
很快便日暮西沉。
临江王妃喝了药，多看了面前的糕点两眼，“都是母亲年少时最喜欢的……现在京城不太平，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这些完好无缺的送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知玉帮忙送的。”君临风解释，“大舅父的嫡子。”
“那个孩子啊……记得娘出嫁的时候，他还揣在大嫂的肚子里呢。”临江王妃捻起一块糕点尝了，微笑道：“好像还是当年的味道。”
君临风瞧着母亲面含笑意，自己的心里也绷的不是那么紧了。
院子里，顾凝把头发上的小东西提溜下来放在掌心，“去吧，记得咬的准一点。”
小蛇在顾凝的手上滑了一圈，似乎在说：我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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