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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嘶声喊道：“不许过去！”
下一刻，他挣开隐月的拉扯，双手一划凝聚内力。
他怎么能忍受眼睁睁地看着顾凝走到别人身边去？
“站住。”顾凝回过头，她的手上流着血，断剑抵在咽喉之处，只要轻轻一下，便能割断自己的动脉，
“阿凝……”沈照面色惨白地看着顾凝，眼底带着浓浓的伤痛和不可置信。
她看着沈照的那一眼，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
她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就是愿意相信他，就是想待在他的身边。
可现在……
不能了。
蓝舟真的会杀了他们的，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顾凝低头，声音低的缥缈无力：“走吧。”
这一声，是与蓝舟说的，也是与沈照说的。
蓝舟深深地看了沈照一眼。
杀气纵横。
以现在的情况，他若当场反悔杀掉沈照易如反掌。
但……
想到自己如今怀中这女子，他逐渐收敛了自己的杀气。
就算要动手，也不该是在顾凝的面前。
否则以顾凝的性子，绝对恨他一辈子，这是他没有办法承受的。
“沈照，他日你我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蓝舟丢下一句话，带着顾凝，率领那一队精骑，奔往湘西官道。
沈照呆滞地立在当场。
从顾凝看过来的那一眼开始，他便无法反应。
那一眼，是无奈，伤痛，亦是诀别。
他看着自己掉在地面上的青锋枪，像斗败了的公鸡，失魂落魄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往每次一样，纵横全局谋划，顺利带顾凝离开湘西，回到自己的地界去。
可败了。
还要用顾凝的自由来救他的性命！
如此无能。
心中骤然剧痛，如同无数刀剑猛然扎了下来一般。
……
顾凝又不说话了。
从青阳关被蓝舟带回来之后，她便一言不发。
她还住在怡兰苑内，手上和小腿上的伤已经好了。
青禾还留在她的院子内护卫安全，还调了四个婢女来，行走间脚步极轻，一看便都是练家子。
但顾凝似乎无所谓。
她对周边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说不笑不哭不闹。
有一日，她用了晚膳之后，忽然浑身不适，燥热难当。
她看着靠近自己的蓝舟，竟然有了某种难以启齿地冲动。
但在关键时刻，她反应过来，将蓝舟拒之门外，以自己体内乱窜游荡的气，以及强悍的自制力，压住了那股霸道的冲动。
从那一日开始，顾凝抗拒任何人靠近，也抗拒任何送进屋中的食物和水。
到今日，她已经第四天没有吃没有喝了。
身边的婢女企图强迫她进食喝水，但没有用。
谁若靠近她身边半寸，立即便被打飞了出去。
她盘膝坐在床榻上，运转着自己体内的那道气流。
很奇妙的，那道气流游走周身，十分舒适，即便是饥饿的不适感也可以逐渐缓解。
“姑奶奶——”青禾又来了，“您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这样，您别怕，小人来给你试吃，每一道我都先吃一口，您再吃？”
顾凝眼都未睁。
她的脸色十分的苍白，闭着眼睛，仿若没有听到。
青禾咬了咬牙，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赶紧给蓝舟传信。
蓝舟最近几日都在营中，每日只有深夜才回来一趟，看望顾凝。
一般那个时候，顾凝都已经睡下了。
而且自从那天的事情开始，顾凝不让蓝舟靠近自己，蓝舟只敢在窗口远远地看一眼。
对于青禾禀报她水米不进的事情，他也十分担忧，但想着顾凝除非是想死，否则不可能不吃东西，总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谁能想到，她竟然挨了整整四日，意志力如此坚定，根本就不服软。
蓝舟听闻消息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当即就丢下军务回到了王府之中。
此时已经时至初冬。
湘西的冬天阴湿寒冷，顾凝门窗紧闭，底下的人准备的暖炉和炭火都送不进屋中去。
所有伺候的人看到蓝舟到了，纷纷让开位置。
蓝舟跨步到了门边，迟疑地叩了叩，“凝姑娘？”
果不其然，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顾凝不可能回应他。
蓝舟闭了闭眼，待到张开眼睛的那一瞬，抬起一脚，直接将门踹成了无数碎片。
顾凝此时正坐在床榻上打坐，听到这一声巨响，缓慢地睁开眼睛。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冰冷的就似一汪幽潭，一片死水。
蓝舟僵在当场。
那是看仇人的眼神。
即便他没有当场杀了沈照，顾凝依然恨他入骨。
蓝舟所有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瞬间就知道，眼前的顾凝不想听到他说任何一个字，甚至不想看到他。
蓝舟僵硬地立在那儿半晌，后退两步，走了。
……
他没有回军营，出去之后便直奔慕容离的书房。
啪。
门在蓝舟的掌力之下拍向两边，发出刺耳的声音。
书房内议事的临江诸位臣工视线复杂地看着蓝舟，又看看慕容离。
慕容离眼眸微微一动，抬手示意其余人退下。
蓝舟盯着慕容离，咬牙说道：“为什么你要给她下那种药？！”
合欢之药！
若不是慕容离那日下药，顾凝不可能变得这么抗拒他，甚至是水米不进的拿命来威胁他。
“为你而已。”慕容离容色平静，淡淡地看着蓝舟：“你留她在身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嗯？当菩萨供着，当鲜花看着？”
“她是个女人，真正想要一个女人顺服，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占了她的身子。”
“本王帮你而已，你自己不把握机会，倒是不识好人心，跑到本王面前来兴师问罪？”
蓝舟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一夜，顾凝失控地抱住他之时，他的心里的确撞了鬼一样的，也升起了强烈的，彻底拥抱她的冲动。
可是顾凝及时回神。
蓝舟也曾试探着，想靠近她寸许。
那时候他卑劣地想，她中了算计，只要自己不走，一切迟早会发生的顺其自然，到时候，自己能不能离她的心更近些许。
哪怕是一些些。
可当他颤抖地伸出手，想拥抱她的时候，却对上了顾凝恨之欲其死的眼神。
蓝舟忽然醒悟，若自己真的碰她，以她的心性，绝对自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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