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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情却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犹豫和小心翼翼。
他探手过来，隔着桌子握住顾凝的手：“龙华山寨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
顾凝控制住自己抽走自己手的冲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后，叹息道：“嗯。”
她似乎有些迟疑，但片刻后又很坚定地朝前挪动，轻轻抱住了蓝舟的肩背：“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光明磊落的人……”
蓝舟只觉心头一荡，连日来的所有郁闷皆一扫而空，反手紧紧把她抱住，郑重地应：“嗯。”
他自认，自己的确是光明磊落的人。
龙华山寨的事情只是偶然。
若非那余大当家带了人暗中行刺，那群土匪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蓝舟走的时候，心情可以看得出来明显不错。
他是亲自帮顾凝盖了被子才离开的。
但顾凝却并未就此休息。
账中的烛火已灭，顾凝盯着帐篷的顶部躺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翻身而下，到门边柜子那里整理行囊。
蓝舟在打仗的时候责任心非常之重。
一旦强攻开始，为了鼓舞士气，他必定会亲自前往丰谷城下督战。
到时候，是最好的逃离时间。
顾凝已经算准，自己明日的出逃计划。
强攻三重鼓，围城气氛必定更加紧张，蓝舟等忙完那边的事情回账，起码也到了晚上。
等补充士兵，重新商议作战计划，吃饭……
有时间来过问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很晚。
她有接近七个时辰甚至更多的时间来离开此处。
七个时辰，骑马可以直接进入龙华山。
龙华山有一大片的原始森林，里面层峦叠嶂，蓝舟就算派人找她也很难……
此次攻城更是十分要紧，顾凝笃定，蓝舟不会放下丰谷城和湘西十万大军，亲自跑去找她。
只要不是蓝舟去找她，其他人她根本不怕。
顾凝脑海之中思路异常清晰，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能这么清晰。
柜子里的东西，都是蓝舟送的。
短弓、玉刀、绯色衣裳。
顾凝一件都没有拿，只在最下面拿了一块削了一半的木雕，脸还是没有刻出来。
另外，她把蓝舟送给她的一整袋金珠全部拿出来，藏好。
出门在外，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钱。
做完这一切，顾凝坐上床榻，闭目入定。
她发现自己体内的气练的好，其实比躺下休息还能让她精神百倍。
这是内力吧。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顾凝暗暗想，自己这具身体当真是……太让她满意了。
她自恋地觉得，自己的颜值、武力、智慧，样样不缺。
缺的是过去的记忆。
等她离开这里，她会慢慢寻找那些丢失的记忆。
如果找不到也没什么，她会找个地方安生的过日子，总好过跟着蓝舟……
……
四更天营中起火做饭，辰时不到三军列阵与丰谷城下。
蓝舟果然亲自前往督战，派武将前去丰谷城下叫阵。
叫阵的声音，兵器敲击盾牌的声音震耳欲聋。
顾凝慢吞吞地吃着早饭，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青禾狗腿地问：“凝姑娘，咱们等会儿要不要去丰谷城下看看。”
“不去。”
“去看看吧，很壮观很热闹的。”
“杀人，壮观吗？热闹吗？”
青禾噎住，讪讪地说：“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是攻城，打仗嘛，怎么可能不杀人？”
“唔。”顾凝可有可无地发出这么一声，懒懒地又说：“你杀过人吗？”
“啊？”
青禾顿了顿，点点头：“当然杀过，我十三岁就参军了，不杀人，哪能活到现在？”
不过自从跟着蓝舟之后，就贴身护卫顾凝，倒是再没有杀过人了。
他低头，一时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凝抿着清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顾凝站起身往外走。
“凝姑娘要去看了吗？”青禾忙站起身来，“我帮您牵马。”
“不去。”
顾凝随意道：“吵得我头疼，我想去前面那镇子走走。”
“您要出营？”
青禾快步追上来，“可是蓝将军说，现在兵荒马乱，周围有流寇，可不好独自出去……您一定要出去的话，我带几个人跟着您？”
“随你。”
顾凝没什么意见，直接翻身上马，奔了出去。
青禾带着一队百人的精骑，跟在了顾凝的后面。
顾凝微微侧了侧脸，眼尾余光看着那一百骑，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就知道，会有人跟着出来。
但那又如何？
她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奔出营帐数里之后，战争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顾凝走的不快不慢，后面的精骑也稳稳地跟着。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镇子。
因为战争的忽然到了，镇上的百姓能逃难都逃离了此处，只有几家铺子开着门，也毫无客人。
铁甲精骑随时跟随，让那些铺子的老板们紧张无比，背上甚至冒着冷汗。
而逛铺子的人——顾凝却没什么表情，毫无反应。
顾凝几家铺子都连着逛了一遍，最后在一家杂货铺内多停留了一会儿。
青禾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好奇地盯着货架上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吸引到了顾凝。
顾凝说：“好像闻到一点水沉香的味道，老板这里也有香料吗？”
“有！”
老板不敢动托大，战战兢兢地说：“在后院放，贵客跟我来！”
水沉香贵重，算是小店最贵的宝贝了。
战乱期间买香料的人少，打劫的倒是多，老板便将水沉香放到后院藏起来了，谁知道顾凝的鼻子这么灵，竟然能闻得到。
外面都是手握钢刀的大兵。
香料和命孰轻孰重，当然无需犹豫。
青禾不知道水沉香是什么东西，好奇地很，也快步跟上了顾凝。
等到了后面院子，掌柜的拿了个小铁锹，颤颤巍巍地挖着一棵树边的土。
青禾瞧他年迈，动作不利索，便挽起袖子前去帮忙。
就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顾凝一道气劲打在了青禾的后颈上，少年人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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