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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虽是自愿前来，但面对严迦南，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眼里盛满了怒气。
一踏进休息室，他就沉着脸道：“严迦南，刚才你在直播里说的那番话，是知道了我在这里，故意说的吧？”
“魏则，见到你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他。”梁雪下意识替严迦南说话道。
不过，魏则向来把她看作严迦南的同伙，对于她的解释，显然是不信的。
这会儿，他甚至连话都不想接，哼了一声，就扭过了头去。最后，还是严迦南替他开的口：“梁雪，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吧。”
梁雪看了看二人，最后点了点头，仅剩下他们两人的房间空气越发冷凝。
“你想和我聊什么？”僵持许久后，魏则率先冷声开口。怒目圆瞪的眼睛里，写满了戒备。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
相较于魏则的浑身怒意，严迦南的声音显然要平和许多。望向魏则的目光里，还有着几分欢喜的笑意。
能在这里见到魏则，他是真的很高兴。
然而魏则的情绪却完全与他相反。他看见他放不下赛车他就这么得意吗？重回车场，夺得冠军就这么意气风发吗？明明他的这些荣耀，都该有他哥哥的一份。
可如今，他的哥哥却已然身死，失去了有关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凭什么！”
想到最后，魏则终是再控制不住胸口处的那捧怒火，直接将怒意化成拳头，一拳敲在了严迦南的脸上。
“严迦南，你也就会说些漂亮话而已！”
“说什么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他把生的机会给了你。如果你真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最后付出生命的是他不是你？！”
这一拳，严迦南没有躲，结结实实地受了。
魏则蓄力一拳的力道，亦是不容小觑。打得他太阳穴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好一阵的眩晕。
颠倒的世界，好似有一瞬穿越时空，将他带回过去，回到了五年前车祸的那一瞬。
没错，魏启本该是能活下去的。
撞到落石的位置，更靠近他的驾驶位，若是正面撞击的话，车子瞬间就能停下，他本该只会受些轻伤。
那时候，他也曾是这样决定的。
把着方向盘，直直向巨石撞了过去。然而面对死亡，他终究还是害怕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也正是那一刻，他的方向盘被魏则给扭转了。
角度偏差之后，车身擦着巨石飞了出去，翻滚着落入了山谷之中。这是魏启在赌，赌车子坠下后，能被山腰上的那棵大树卡住。这样，他们两人都能有生还的机会。
可惜，魏启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最后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那根看上去还算粗壮的树枝压根挡不住那样快的重力加速度，不肖片刻就断裂了。而后，他们就直直坠入了山谷。
本该是同死的结局，哪想到魏启这个疯子，在最后的最后，竟还使出了奇迹般的力气。硬生生解开安全带，以自己为肉垫，强行保住了他的性命。
再次回想起这一幕，严迦南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是欠你哥一条命。”
迟到的道歉配着他唇角的血色，沉痛且刺眼。看得魏则也不禁红了眼，嘶哑着喉咙道：“那你倒是让我哥回来啊！”
“对不起。”
严迦南知道自己亏欠魏则，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地默默地帮助他。赞助他上大学，给收治他外婆的医院大笔医疗援助，甚至是任由他对着他挥拳。
可唯有这个愿望，他办不到。
人死不能复生。魏启已然不可能再回来了。
魏则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然而他的哥哥当年死的实在太突然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便骤然去世。
这样的现实，他实在是难以接受。于是他便干脆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去想，不去问，假装他哥哥的死并没有发生过。
积年累月到今日，已成了他人生里难以迈过的坎。
一谈起他哥哥，他就会失控。哪怕对方说的都是真话，他也如何都不愿相信。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听！不听！我只是想让他回来。”
“他明明答应过我的，等我放了暑假，就会带我去他的车队实习。让我见识全世界最厉害的赛车，手把手教我当领航员！”
“他亲口答应我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原来魏启身前说过这些。
严迦南沉默了会儿，忽然想到了魏启留下的那本笔记本，他写下的那本笔记本便是想给他弟弟的。那是魏启去世后最重要的遗物，严迦南保存了许久。今日，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魏则，你哥哥他没有食言！”
眼前这本有些上了年代的硬皮笔记本，封皮上原本印着的图案已有些斑驳不清，里面的纸张也已有些发黄，但魏则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这是我送给我哥哥的笔记本，是他当年出国前，我送他的礼物。”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电子记录早已普及的时代，魏启仍总像一个老学究般事事都喜欢拿出他那本厚重的笔记本来记。
并非是他思想老旧，而是因为这本笔记本于他，意义非凡。
如今，曾经的礼物变为记忆的传承，重新回到了魏则的手中。
“我看过了，这本笔记本上记录了你哥哥所有作为领航员的心得与经验。即便他如今不在了，这本笔记本也一样能教你成为最优秀的领航员。”
魏则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便忍不住手颤。
见字如面，望着哥哥熟悉的字迹，有一瞬他恍惚觉得，他的哥哥好似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哪怕没有了形体，也能化作清风，绕在他的耳畔。
“滴答！”
一阵清风拂过之后，魏则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笔记本的扉页。
许久之后，他才带着浓重的鼻音重新开口问道：“你一直都带着它吗？”
“嗯，一直都带着。”严迦南眉头轻蹙，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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