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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莫名其妙要去什么广州，还读什么理工学校，我和他说，想去可以，就读分数最高的专业，别想降分在这种学校里学音乐，简直丢我的脸。本以为他会妥协，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去学了建筑专业。”
“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一个女生，哦，就是你。”靳守贫两根手指托住杯底，凝神端详着茶汤底色，缓缓继续道，“我那时全球各地忙，没工夫管他，再有他消息的时候，就是八年前。本该拥有大好前途的准音乐人，居然因为一场不正规的音乐节，把自己手给赔进去。再一打听，哦，原来还与你有关。”
“终于他出国治疗了，手也能恢复。但是恢复到可以正常活动的程度，还是恢复到可以灵敏地重新玩乐器的程度，两者差别有多大，我想韩小姐你可能不清楚。”
“一开始，他心灰意冷，就跟自暴自弃一样，每天抱着电话，奢望你会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你是开玩笑的。我听说后觉得他可真是窝囊，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手都不要了。后来，他拼着一口狠劲儿，开始坚持复健，似乎想证明给你看看，你当初的选择多么愚昧。”
“本来我以为他在国外搞搞音乐，再和老沈家儿子一起搞搞事业，对他来说也不错，可没想到突然就撺掇老沈家儿子回国，自己也莫名其妙放弃了八年的积累回来。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又是因为你。”
“如果他是因为不甘，想报复你，我倒是觉得他有骨气，却没想到，哼，真不知道这脾气像谁。”靳守贫脸色不虞，“今年过年前，甚至动用我留给他的唯一的资源，居然是去和一个叫什么纪驰的戏子做交易，手段倒是可以，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只可惜，居然还是为了你。”
“春节前回家，我不让他回广州，他倒好，逃一样的赶在除夕回去，想必，也是为了你吧。靳沉舟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总要围着你转？”
一声声诘问中，韩溪元似乎想通了许多事。
“靳先生，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她鞠了一躬，“他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
韩溪元回广州的时候，偶然看到新闻说，靳守贫先生因病推迟乐团巡演。她心里小小愧疚了一下，不会是被自己突然造访气的吧……
没有去靳沉舟的家，韩溪元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如今自己身上的负面新闻全部洗清，这几天的反转更是顺带将多年来累积的负面形象挽救了一些，韩溪元也能回归正常生活。
她准备了几个大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将自己的衣服、日用品、书籍还有和自己有关的一切统统装进箱子，大红棉拖鞋放到了箱子最底下。
等所有东西都装进箱子，韩溪元抬头才发现，已经天黑。
手机一直静音，上面有二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靳沉舟。韩溪元吓了一跳，连忙回拨，却听到电话铃声在门外响起。
一开门，靳沉舟果然在门外。
他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你怎么……”韩溪元还没说完，就落进靳沉舟的怀抱。
靳沉舟什么话也没说，紧紧抱着她，韩溪元都快被勒得喘不过气。
“发生什么事了？”韩溪元拍拍靳沉舟的背，慢慢安抚他。
靳沉舟平复许久，才缓缓放开韩溪元，却始终不松开她的手腕。
望着公寓里一个个大箱子，靳沉舟像是心中猜想被证实，惨笑道：“你果然又想扔下我，一走了之吗？”
“我……”
靳沉舟直接打断韩溪元，指着一个个箱子道：“我说过多少次，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被方豪威胁，不告诉我，仿佛再也不回来一样交代工作，也不告诉我，甚至去找靳守贫，你还是不告诉我，现在要不是我找到了你，是不是你就直接消失了？”
“你怎么会知道方豪和……这些事？”韩溪元这才惊觉事情超出自己预料。
是啊，靳沉舟怎么会知道。
那天晚上他察觉韩溪元不对劲，一夜没睡在门外守着她。第二天一大早跟着她去了录制大楼，偷听到了她和方豪的对话。
他不知道方豪究竟威胁了韩溪元什么，却也不敢贸然询问，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溪元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瞒着自己，埋头工作。
直到今天，靳守贫突然打电话给他，和韩溪元有关。
“她特地来找我，想让我向你道歉。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跑来为你说话，我当时在气头上，后来想了想，她说的有些道理，虽然我并不赞同。”电话那头靳守贫语气略微生涩，似乎不习惯这样说话，“不过有件事你得知道，她似乎想离开你。”
那一刻，靳沉舟突然明白了这几天韩溪元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她果真想离开。
甚至可能一声不吭离开。
直到现在看到了她收拾好的行李，证实了他的猜想，靳沉舟终于忍不住，不再沉默。
“不准走。”
“我又不是负债累累，不会一声不吭就跑路的。”韩溪元看出靳沉舟真的生气了，试图开个玩笑缓和气氛。
靳沉舟仍是不放手。
“沉舟，我不走。”韩溪元正色道。
月色明亮，韩溪元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菠萝啤，在靳沉舟面前晃了晃。
“真心话，大冒险。”
韩溪元自顾自喝掉一罐，整理一整天行李，一口水也没喝。
然后在客厅桌上旋转，转到了靳沉舟。
“你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靳沉舟由着她闹：“真心话。”
“那我问你，你刚回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报复我？”
“有。”靳沉舟坐了下来，打开另一罐菠萝啤，“突然在沈傲的投资意向文件上看到你的名字，又偶然知道你拟邀的声乐导师在海外有吸毒嫌疑，所以我提前将他爆出来，然后趁机自己上位，跟着沈傲来到了你的节目。”
“我明明恨你想报复你，可是看你脚肿成那样，一瞬间，我就心痛了。你和医生开玩笑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甚至很开心。我讨厌这样没有原则的自己，却莫名甘愿。后来哪怕知道你是为了节目才对我好，我甚至都想着，至少我没有失去你。”
“沉舟……”韩溪元吸了吸鼻子，“换我了，你快问我选什么。”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大冒险。”韩溪元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做的大冒险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你。”
“沉舟，我欠了你很多，被方豪威胁的那一刻，我也想过逃，”韩溪元笑着，眼中含着泪，“但是和伯父聊过后，我突然明白了，相爱的人就该互相亏欠。”
“接下来我要说的秘密，对我来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冒险。一直以来，我总想把人生的选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前进还是放弃，都是自己选择。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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