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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人分开进去不同门，看有没有路……”大强说。
“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木絮沉声打断他，“如果进去错的门发现后还能出来，那出去只是时辰的问题了，你觉得那些死道士和你一样笨吗？”
大强被怼得哑口无言。
“而且另外七个门之所以被称为死穴，”纪?补充，“这应该不是随便起的名字。”
只有一个生门，其余全是死穴。
必须要在八个中选择正确的那一个。
“大家……”周济川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门的某一次，颤抖着开口，“那些门，刚刚就这么大的吗！”
他指着那些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门，脸色煞白，全身抖如筛糠。
纪?心底涌出不好预感。
他们是吃过早饭才出来的，到底这里，有穿过龙卷风阵，又休息了片刻，太阳在西斜，说明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他们都忘了一个问题。
海市蜃楼在太阳落山之后就会消失！
“刚刚这个门……”
大强猛地跳起来。
刚刚这个门比现在这个大！
木絮冷眼总结：“门在缩小。”
随着时间的过去，门在变小，等太阳完全下山，门就会完全关闭！
像是印证他们的猜想，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面前那八扇门，突然一跳，又往里面缩小了一个弧度。
阿吾又吐出一大摊血，它眼睛微眯，眼白中布满红血丝，难受得气丝微弱。
木絮眼眶顿时红了。
“阿吾你有没有感应？”
“阿吾你现在还好吗？”
“阿吾？”
阿吾努力睁开眼，对她呜呜呜直叫。
“我有个办法。”木絮咬咬牙，突然说，然后抬头面向眼前的众人，“但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对的。”
大强急死了：“现在都火烧屁股了，快说呀！”
“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的头发落在岛上了吗？”
纪?当然记得，她为此想要对他负责，死性不改。
“如果我们进口就是出口的话，是不是很可能，出口上有我的头发？”
“那又怎样？”
木絮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我的头发，是木絮的头发，不是夏宓的头发。”
纪?心中一动，某种想法就要成型。
木絮将它渐渐描绘出来：“阿吾识得我的气味。”
大强：“大姐，有这个方法你怎么不早说！”
“我在想其他线索，”木絮一边抚摸阿吾一边说，“毕竟头发还在不在那儿，那个岛是不是出口都是未定数，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那个岛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会移动吗？万一头发跑到死穴的位置怎么办？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纪?看了眼手表，“离日落还有两个小时不到。”
门越来越小，他们的机会越来越少。
“阿吾太难受了，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待得越久阿吾也会越难受，我们做出决定吧。”
“你的头发在哪个门里？”
周围一片澄清，木絮俯身去听阿吾说话，然后伸手指向其中一扇门。
只有一个选择，也只有一个线索。
这是拿生命做出的赌博。
这是他们的赌博。
就在此时——
“等等！”中气十足的男低音从他们后方传来，伴随着众多的脚步，在他们眼前，从不远的地表位置，突然涌现出成群结队的黑影，越来越多，直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逼来。
为首的人眼睛轮廓深邃，方正的棱角分明，薄唇轻抿，黝黑有力的臂膀紧紧地钳住前面挣扎的人。
“周音！”大强从后面站出来，双眼怒视，“程郑轶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程郑轶收紧手上的力气，一张脸上面无表情，“我来和你们交易。”
周音双手绑在一起，嘴唇被布堵住，脖颈动脉处的刀刃翻出刺眼的太阳光。
大强眼看着拉开枪支安全阀，洞黑的枪口对准程郑轶。
纪?挡在大强墙面，声音冷静沉着，一双眼中变幻莫测：“你要做什么交易？”
程郑轶背后的人群越来越多，全都是从地平面涌出。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话，你们不敢去尝试的事，我可以帮你们尝试，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们，如果那扇门真的是出口，必须让这里的平民百姓先出去。”
纪?说：“一个多小时根本出不去这么多人。”
“所以我才要百姓先出去，”程郑轶看着纪?的眼睛，“我相信纪队长也希望这里所有人都平安对不对？”
木絮红着眼转头，声音冰冷刺骨：“不行，阿吾也要先出去，它现在很难受。”
那些死道士，她发誓，她出去一定会把他们碎尸万段！
“不可以，”程郑轶摇头，“蛇出去了你一定会出去，你出去纪队长一定会出去，纪队长出去大强一定会出去。如果今天人没有走完，留下你们在下次还有机会出去，如果你们先走了，那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收紧手臂，血丝在刀刃上打转，大强怒吼一声：“你给我放开！”
“如果你们不同意，对不起，周小姐怕是性命不保。”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尖叫，是周母的哭声。
有谁在拉着她，不让她上前。
“你们竟然拿人威胁我们？”大强不可置信，“就这样你们还有脸讲百姓！”
“我选择贡品的时候就说过，在这里必须服从牺牲少数人的原则，一个周音能让你们妥协，她很值得。”
程郑轶的声音不急不躁，对门在一点点缩小一点也不着急。
木絮拽紧双手，双手急速拔刀，身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闪过大家眼前，她以为自己很快了，可是，不够快——
程郑轶以更快的反应，在她来到他面前之前，刀刃插进周音的锁骨！
周音一声闷哼，脸色被剧痛折磨得顿时血色。
周母痛哭到几欲昏厥。
她眼中闪过大强眼中的大恸。
还有纪?来不及阻止的沉重的眼。
她停了下来，即使恨不得把眼前人的嘴脸撕成两半！
要是她没有这么弱就好了，要是她更卑鄙一点就好了。
阿吾又吐出血。
今天出不去，它怎么承受下一次的折磨。
木絮流出泪来。
纪?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眼睛压紧胸腔中，顿时温热的湿意蔓延。
他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蹦出来：“快滚。”
程郑轶得令，先让探索队的进去探路，得到肯定的信号之后，程郑轶呼出一口浊气，陆续让普通人进入门中。
人群蜂拥而至。
只有程郑轶和纪?隔着快速涌动的人对峙。
大强死死瞪着刀刃的位置。
周济川心如死灰。
“忍忍。”纪?低声说，“很快就过去了。”
“你是怎么穿过龙卷风的？”
“你们待的时间不久，所以不知道，每次海市蜃楼打开的时候这七个地方都会有龙卷风……你们怀疑这个地方，我们也怀疑，于是用了几年的时间，在沙土下面修了个通道。”
“所以你们早知道后面有门？”
“当然不是……我们当然是选择在没有龙卷风的时候修通道，但是没有龙卷风就没有门出现。”
纪?冷笑：“所以你们就看我们穿越龙卷风，却不告诉我们地下有通道。”
“你们对我们不坦诚，我们怎么会对你们坦诚呢……更何况，不把这条蛇的精力消耗完，我们的威胁还起什么作用。”
木絮挣扎着就想抬头，纪?压住她，粗糙的指尖缓和她的怒气。
“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我清楚这妖怪的战斗力，但是我不能丢失这样一个机会。”
在这里生活久了的人，这点冷漠算什么。
而今终于找到出去的路，这点自私算什么。
“你倒是很无私，为了让大家出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郑轶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突然柔软，他说：“我和你一样，曾经也是个警察。”
只是好多年没出去了，都快忘了那种感觉。
“你不要侮辱这个职业了，”纪?冷声，毫不留情地说，“警察既不会用无辜者做人质，也没有资格让发现出路的人留在最后。”
就因为他们有本事就应该奉献？
这是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
“你早就丧失了你自己，徒留英雄的头衔。”
大强直白道：“你就是个想成为英雄的垃圾。”
程郑轶有一瞬间的闪神，却是更加收紧了手臂的力量。
他面无表情：“等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你就会知道我现在做的有多正确，”他继而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
海市蜃楼的人在一点点减少，门也一点点缩小。
阿吾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它渴望鲜血，但在木絮面前，它绝不会这么做。
木絮一字一句带着狠厉：“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悉听尊便。”
“快点，门再小点人就过不去了！”
太阳西斜，光影在昏暗中穿梭。
最后离开的人都是熟悉的，刘沿、王友清、a区中经常遇见的人，门缩小得越来越快，最后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见。
程郑轶放开周音，周母连忙拉着周音快速钻进门里。
来不及了，像公园里的儿童设施的滑梯大小，门好像知道人在与它争分夺秒，更是加快了速度。
阿吾不知感应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白光乍现后突然变小，飞过木絮身边用身子沿着门围一圈。
“它在用身体阻止门变小！”
“阿吾！”
程郑轶收回刀刃，黄沙中看不清眼中的神情：“你们先进去。”
时间不等人。
纪?脸色一沉，快速拉过木絮、周济川和大强。
木絮擦掉眼泪，极快地跟着大强后面进入，门后是甬道，现在小到快挤不下一个成年男子。
鲜血喷洒在门环边缘，阿吾用尽最后力气穿梭进来，缠在木絮肩上。
“前面是水潭，前面的人跳下去了！”周音喊道，突然感到一丝惶恐。
“有水，”甬道越来越小，移动都快成困难了，他艰难地说，“往下跳！”
周音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就载下去。
冰冷腥臭的水汽蔓延至整个鼻眼，心脏连同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坠，思维不受控制，前后翻江倒海之后，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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