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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其中站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吊儿郎当地举手，“只要不死人，我们都能承受的。”
身后有几个人大大咧咧地笑。
木絮动作一顿，眉目一缓道：“谢谢。”
纪?挺诧异地抬头，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她嘴里听出这句话，他低头一笑，又觉得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村民们在大强和周济川的安排下陆续上桥。
起初的时候大家都不敢上，颤颤巍巍的腿抬起来又立马放下去，和站在蹦极台上的感觉一模一样，还是没有安全措施的那种。
妇女们哭丧着一张脸：“要是桥消失了怎么办，那不是就直接掉下去了？”
王友清在旁边安慰道：“放心，不会消失的。”
要是真这么轻易的消失了，群妖定会一拥而上，练要也活不到这么久了。
“尽管大胆地上，”大强吞咽了几下唾液，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就当时在走玻璃栈桥，玻璃栈桥知道吧，就是一个道理，完全能……承重。”
真的能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吗。
他也不知道啊……
木絮抬起身子瞥他一眼，淡淡道：“要是连一点重量都不能承受，哪来摧毁妖力的本事。”
要知道重力和妖力这种无形的东西相比，微不足道。
大强推了周济川一把：“你先去！”
周济川：“……”
你我皆凡人。
何必相刁难。
“我先去吧。”阴森又低沉的女声在下方想起，厌世脸从最前排的双双大腿下挤出来，小女娃举着她苍白的手，声调毫无起伏：“不是女性先上吗，我先。”
说着见她毫不迟疑地跨出悬崖，如柴棍的双腿笔直地悬浮在众人面前，仿佛脚下真的有无形的实地。
落石在悬崖边翻滚，落入望不见底的深渊，消失不见。
众人：“……”
胆量还没有一个小孩大，成年人莫不汗颜。
尤其是大强，顿觉自身尊严受到强烈的侮辱。
周音在一旁笑了笑，握紧身边人的双手，又深呼吸几下，说：“那我是第二个吧。”
周母微微叹息：“我第三。”
村民们骚动起来，几分抽搐之后井然有序地排成队列，像是等待坐游乐设施的游客，脸色苍白却坚定。
即使心跳和刺激齐飞，即使双腿部可避免的发软，她们还是在向前走，不急不缓。
女人几乎站了桥了三分之二，木絮将老小排除在外，挑选了一些青年壮年上桥。
“好刺激啊……”
“好像在免费旅游。”
“别这么激动嘞，到时候桥垮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木絮转头对大强吩咐，“一会儿背着夏宓的身体过桥，要是察觉出她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一定，务必要立刻往回走知道吗？”
大强点头。
“阿吾。”木絮一声轻唤后，脖子上白光一闪，刹那间蟒蛇大小的阿吾跃于空中。
周济川恍然想起：“既然妖怪不能进去，那阿吾怎么办，也用灵魂穿越吗？”
阿吾依依不舍地将头凑过来，蹭了蹭她，又立于原处。
木絮摇了摇头，和往常一般捧着它的脸道：“阿吾没有过人形，它俯身在人身上没有丝毫用武之地，还会带来危险。”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对不对……你在这儿等我，等我拿回身体……出来找你好不好？”
等她拿回身体，破了这穿魂桥，让练要山自食其果。
阿吾低低一声嘶鸣，委屈地靠在她肩上摩擦。
可她明白。
它不会拒绝。
“纪?，”木絮拉过他的手，好看的唇角勾出一丝柔情，“如果……我说如果哈，我们失败了……”
如果无法穿越穿魂桥。
“你记住答应我的话。”
千万不要相信练要山的人。
纪?皱了皱眉：“一天到晚说什么丧气话，”
大强：“……你真的是木絮？”
不是冒牌货？
周济川：“絮姐不应该是睥睨天下，做什么都不会失败吗？”
木絮微微一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似从来到这儿一开始，就有种丧气感，难道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也对。”
她忽而低笑，拍了拍外套上沾上砂砾的地方，瞳孔中闪过一丝阴翳，继而爆发出强烈的势在必得的气场，前方迷途看不清晰，可她前方站着的人比她还坚强，等她越过他们，她依旧有坚实的后盾。
曾经的木絮回来了——怕的难道不该是他们吗？
“大家做好准备，”木絮说：“一旦我们踏入练要山，蛊雕就会知道，随时开始战斗。”
大强拍了拍胯部：“子弹充足着呢。”
周济川举了举棍子：“早就准备好了。”
纪?低低一笑，手掌从上到下抚摸她顺滑的发丝：“这个不用操心。”
村民们等候多时了。
“那走吧——”
阿吾爆发一种惊天动地的嘶吼，好似为他们吹响的战歌。
夏宓瘫软在地上，被大强一把抗在肩上，木絮俯身在第一个人身上，几乎是同一时间，纪?踏上穿魂桥，如履平地。
“不要看下面。”
村民们忍受着被撕扯的疼痛，尤其是男性，嘴角几乎因为反噬流出血液。
动作要快。
夏宓昏迷的脸上露出点点不适的褶皱。
还不够快。
他们在急速穿越。
这座桥不长，却每一步都走得惊心胆颤。
深渊似乎在骚动，好似魂魄已经察觉出木絮的妖气。
大强在喊：“快点啊……快！”
胸腔怀有被涨破的爆炸感，下一瞬间她跳上纪?伸出的手，被熟悉的男性气息所包围。
等她终于回到夏宓身上，整颗心才算是落下。
所有人在剧烈的喘息。
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她想——
成功了。
大强：“真，穿魂桥啊。”
周济川难得附和：“确实真，穿魂。”
小女娃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丝动容，咋一看有点像拼命扯出一抹微笑结果到最后却是一抹鬼哭模样。
她看着人群往后褪去，甚至还来不及道最后一声别。
虽说她依旧认为是她应得的恩情，但心态终究还是有些变化。
没有任何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果由因起。
她挥出一抹妖力，声音空谷传响。
也就在刚刚传递出去的瞬间，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落石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万般生命像是被吸走了精气，刹那枯萎。
“咚咚咚……”
山崩地裂的崩塌声，有什么巨型的东西在朝他们移来！
所有人脸色一白，几乎是齐步倒退了好几步，随着剧烈的踏步声，一个庞然大物渐渐跃于眼前。
即使从来没见过，也一目了然——
山上有一种似鸟非鸟的怪兽，样子像雕，却长着角，身体如豹，嘴如鸟——
蛊雕。
巴掌大的眼睛在深处轮转，继而张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它抬脚直直地朝她冲来，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纪?用牙咬开拉坏，几乎在蛊雕抬脚的瞬间就奋力向前扔去。
“砰”得一声巨响，硝烟顿时在眼帘中弥漫开来。
蛊雕被爆破出的巨大动力击倒在地上，嘶鸣惊人，响彻云霄。
大家受不住地蹲下捂住耳朵。
木絮忍受着耳膜快被穿破的疼痛感，陡然从身体上射出几束藤芽似的东西，牢牢地圈住它的头和四肢，以狠命的力道往地下压去。
机不可失，纪?随即吼道：“大强，射它的眼睛！”
大强抬臂用枪口对准，半晌后落下来，摇头道：“它挣扎得太厉害了，遮住视线得太多……”
只听见“啪嗒”一声似某物绷断的声音，木絮手臂上的亮光突然熄灭，没过几秒红色浸染透出外套。
“木絮！”纪?一把扶住她踉跄的身子，单臂一拦，将她置于身后的位置。
蛊雕又是一阵嚎叫，而后像打了鸡血似的朝他们冲来。
木絮抓住纪?的手：“我们不能这样和它耗下去，以我们现在的力道是制服不了它的……”
蛊雕一步步逼近。
周济川吓得躲在大强身后颤抖，盯着手里的棍棒欲哭无泪。
这是近身攻击的武器啊，有没有搞错……
怎么近身攻击啊……
大强连射了好几枪，可是对方移动的速度太快，子弹打在坚如磐石的皮肉上面，根本来不及找它的弱点。
“跟着我跑！”
木絮一把拽过纪?钻入草丛中，一旁的大强和周济川脑海中还在回旋是被蛊雕一脚踩死的好还是被吞下去好，下一秒目瞪口呆地发现另外两人已不见踪影。
木絮用芽将两人一拖。
在惊叫间两人已瞬移到身后，脸涨成猪肝色，显然比见到蛊雕还惊吓。
“跑这么慢，能不能不要拖后腿！”木絮斥道。
蛊雕发现四人不见踪影，比雷达探测器还灵敏的鼻子到处嗅了嗅，然后准确无误地沿着一个方向狂奔。
大强边跑边大喊，“有没有搞错啊，它属狗的吗？！”
是不是属狗的木絮不知道，她知道的是——练要山的人已经知道她来了！
景物不停地往后面褪去。
同时伴随着连根拔起的大树，大石和一切能阻挡蛊雕前进的东西向它的方向砸去。
只见它像拍打玩具一样将这些东西打碎。
碎渣像流星一样坠落下来，大强将周济川一拉，避免了殃及鱼池。
天呐——大强哀嚎。
他多么希望这次这个怪兽也能是老朋友啊。
谁能解救他！！！
这样跑下去迟早会精疲力竭。
不是办法。
纪?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匕首，藏在右手衣袖里。
从他视线眺望过去，能看清前方有一丘小山脉。
“木絮，”纪?追上去和她跑在同一条线上，手臂一把挡在她前面成功避开突然坠落的石块，在仓皇之中正了正脸色，他说：“能用妖力将我送上蛊雕的头吗？”
木絮微微一愣，几乎立马明白了他心中想的什么，否决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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