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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昼 夜 > 第34章 35.片刻栖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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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方如失落的坐在客厅里,四个小时后,1999年就会完全成为过去。

    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兴奋,厨房里刘妈正热火朝天的煮着菜,方情和曲微也在一旁断断续续的弹着琴,听曲调是一首庆祝新年的钢琴曲,许雅上蹿下跳着在客厅贴满了那些彩色的彩带和气球,方淮坐在一旁看报纸,他感受到了方如的低气压,带着金丝眼镜看着她:“过年了,不开心么?”

    方如摇摇头:“我挺开心的,就是有点失落。”方淮说道:“失落什么?”

    方如擦擦眼泪,哽咽的说道:“爸爸,我不想1999年过去。”方淮拿下眼镜,拍拍她的肩膀,“只有1999年过去了,新的世纪才会来临,一个充满奇迹的新世纪,你难道不期待么?”

    方如看着方淮,他的鬓边已生出白发,皱纹也更多了,这些年来,方如一直在和方淮作对,却没有发现,方淮也在一天天的变老。

    这时,白夜回来了,许雅惊喜的说道:“夜少爷今天回来的好早啊。”白夜露出一个笑容,脱下外套递给许雅,松了松领结,来到客厅,弹琴的方情跑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哥哥新年快乐,爸爸新年快乐,姐姐新年快乐,雅雅新年快乐。”曲微嗔了她一眼,说道:“你个丫头,最是调皮了。”白夜坐到沙发上,方淮说道:“今天回来的是早,可惜年夜饭还没好。”白夜笑着说道:“新年快乐,叔叔。”方淮哈哈大笑,欣慰的看着面前的四个子女,说道:“你们都长大了,而我却日渐老去。”方情连忙说道:“哪里,爸爸很年轻好不好。”方淮被她哄的喜笑颜开,从怀里掏出四个红包,递给四人,“这是我给你们的新年红包,都收好,都收好。”许雅第一个打开,里面竟然是个车钥匙,她惊喜的叫道:“谢谢方叔叔,方叔叔你真好。”方情也拆开了红包,里面同样是把钥匙,方淮说道:“情情长大了,爸爸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是一栋别墅。”方情吃惊的看着手中的钥匙,曲微同样很吃惊,大叫道:“情情还不赶快谢谢爸爸。”方情颇是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爸爸,爸爸你对我太好了。”

    方如握着手中的红包,很薄,可以确定,不是什么车钥匙别墅钥匙之类的,曲微看着她手中的红包,笑着说道:“如如也把红包拆开吧,爸爸给你的肯定会是比车子别墅更好的东西。”

    方如说道:“应该是秋天里第一片黄了的树叶,不然怎么会这么薄,我还是留着我一个人的时候看吧,比较神秘。”曲微有些无味的噢了一声,随即看向白夜,白夜挑了挑眉,打开了红包,里面是一张纸,这纸上写着的却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他一直都久攻不下的项目,这个项目做成了,他公司的名号也就彻底打出去了,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公司专攻这个项目,而如今,这个项目就这样摆在他面前,他沉默了。

    方淮说道:“不介意我查了下你最近在忙什么吧,星辰公司是b市里一家口碑很不错的金融公司,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你以后的路也就好走多了。”白夜紧紧的握着那张纸,方淮笑道:“小夜,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儿子来对待,自然也希望你的公司越做越大。”

    一顿年夜饭,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挺融洽,也都挺和谐,率先上楼的是白夜,他不过没吃几口,方如倒是吃饱喝足才上的楼,回到房间,她打开了那个红包,红包里也只有一张纸,这张纸是继承书,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方淮所有的东西都是方如的,都由方如来继承,方淮的方式财团,和遍布全国的子公司,以及一些房地产,和一些餐饮娱乐公司,全部都由方如来继承,方如捂住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年后,方如并没有在家里多待几天,初八的时候她告别了方淮,只身前往火车站。

    许雅想要送她,被她拒绝了,不明白为何拒绝,也只是想让自己一个人清醒些。

    来到火车站,人满为患,她拿着行李箱站在火车站口,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又想起那天午后他说的话,那么的犀利且无情,她的心一阵阵抽痛,苦笑着想着,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情谊,肯定会很恶心吧。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她大步走了进去。

    她一路过了安检,坐在候车厅里等火车,这时,她发现前方不知何时投来了一片阴影,她抬头,睁大了眼睛,来人正是陆离。

    陆离穿着休闲,他看起来很高大,尤其是当方如坐着陆离站着的时候,他帅气的脸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来,不经意的坐在她身边,方如有点不敢置信,好半天才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陆离笑道:“火车站,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可以来这里?”方如无奈的说道:“我是要回h市,你呢,你又是要去哪?”陆离灿烂的笑道:“巧了,我也是去h市。”方如有点生气了,由于陆离长的太过耀眼,火车站有好几名年轻的姑娘都悄悄的往这边看来,她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离盯着她看了一阵,直看得她心里发毛,然后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想,那天晚上,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方如尴尬的想要把手抽离,陆离反而握的越来越紧了。

    他说道:“我爱你,我想,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来理解这三个字,以前我不懂,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我狠心的伤害了你,可是你也伤害了我啊,我不能没有你。”方如震惊了,她彻底傻了,陆离说出这话,并没有在乎这里是人流涌动的火车站,他的声音也没有刻意的压低,周围的人都或好奇或惊讶的朝这边投来目光,方如挣开他的手:“你疯了。”陆离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没错,我就是疯了。”

    方如愤怒的推开他,提着行李箱往洗手间方向走,陆离跟在她后面,直到两人出了喧闹的火车站大厅,人稍稍少了点之后,方如转身,狠狠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好么?你以为你现在说几句这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两年前,我告诉你,已经不可能了。”

    陆离欺身上前,面对方如狠戾的眼神他毫无畏惧,反而他抓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当时,你就是用这只手朝我开的枪,如果你杀了我也就一了百了了,但是,到现在我活的好好的,甚至心口上还有一个子弹打出来的疤痕,永远都消不掉,是你给我的,你做到了,我陆离,永远都忘不了你。”

    方如摇着头,脑中却想起白夜的脸,他淡漠的语气和疏离的身影,她突然哭了出来:“错了,一切都错了,我不喜欢你,你别缠着我。”她推开陆离,失魂落魄的跑掉了。

    陆离僵在原地,半响苦笑一声,想要与心爱的人重归于好还需更加努力啊。

    被陆离这么一搅和,火车也赶不上了,今天是回不了b市了,方如失魂落魄的游荡在大街上,整个b市都还笼罩在新年的气氛中,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可唯独她,心中的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始终难平。

    她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隐约有霜雪飘下,她累了,卷缩在一条冰冷潮湿的小巷子里,巷子口开了家面馆,面馆里的生意很好,那喧闹的声音都传到了方如的耳朵里,她感觉到深深的孤寂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朝这边响起,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她无力抬头,只是感觉那落在头发上的冰雪渐渐停止了,终于冰冷的身体有了丝暖意,她这才抬头,映入眼帘中的人正是她放在心里想了无数次的人。

    白夜,这个蹁跹的少年,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影,骨节分明的手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斜斜的遮在她的头上,替她隔绝了冰冷的雪,而他自己身上则落满了雪花,她突然就湿了眼眶,想要站起来,腿却因为蹲的太久而麻木了,她撑着墙站了起来,坚定的看着他。

    白夜的眼睛深邃,墨黑色的瞳孔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在方如的记忆中,很少见到白夜的笑容,他总是这样淡漠而平静的站在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角落,那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唇形状却很好看,唇角也微微上翘,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如果笑起来,是该怎样的倾国倾城。

    她呜咽一声,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白夜,白夜的身体一颤,两个放佛从冰雪中走出来的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那化不去的冰冷也在这个拥抱中渐渐变暖。

    白夜僵硬着自己的身体,那黑色的雨伞都掉落在地上也没有注意到,漫无边际的深巷中他心爱的女孩紧紧的抱着他,心似乎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他听到她哽咽的说话声。

    “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手缓缓的落在方如的腰间,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想将怀里的女孩融入自己的骨血。

    可是那声若有似无的哥哥,终究是落在了他耳朵里,很久,他淡淡笑了,将手收了回去,任由方如这么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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