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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叹一声,起身走向那碗黑乎乎的苦药水,嘴里一阵泛苦,端在手里迟迟不敢灌进嘴里,拿起又放下,自言自语对它道“你这么苦,我怎么喝得下,我们商量商量,下次再喝罢,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转身便躺在床上,嘴里喃喃道:“要是都像楼凡在就好了……”起码就不用喝这么苦的药。
刚睡下没多久,就感觉脸上一阵冰凉而又温柔的抚摸,唐寻大惊,猛然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那人“谁!”
“阿寻……是我。”熟悉的温和,她这才看清,容寅那张俊美的容颜。
不可置信,他竟然在这里,手是那么冰冰凉凉
“阿寅,是你吗?”她伸手缓缓抚摸上他的脸,借着并不明亮的烛光,她细细的看着。高起的额骨,剑眉,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下巴还有些扎人的胡渣。他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唐寻急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怕一睁眼便是一场梦,眼泪盈满眼眶
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声音温和如水“是我。你别怕,我带你走。”
她身体一僵,又想起江离的威胁,他这人肯定说到做到。容家是她的软肋,她不能……
她缓缓放开她,关切问:“你来多久了,怎么进来的?有没有受伤?”
“别担心,没人知道。倒是你,手受伤了怎么还不喝药!”看着她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臂,眼中满是疼惜,微微嗔怒。
“药苦……”低头呐呐,像个小姑娘。
容寅哭笑不得,刮了刮她的鼻子“良药苦口,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怕吃药。”
说完就起身,唐寻连忙拉住他的手,慌乱问道:“去哪儿!”
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我不走,别担心。”
容寅从桌几上将那碗药端了过来,原本已经冷却的药到唐寻手里时竟然是温热的,他竟是用内力传温,命令道:“快喝了”
蹙眉,抿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有没有的商量?”
“没有!”干脆拒绝,看着她蹙眉嫌弃的模样,又温声哄道“喝了药,手好得快,乖一些。”语气竟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唐寻心一暖,这样的关心真的很诱人,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劝她喝药了。从小母亲便不在,哥哥们虽说都疼爱纵容她,可是男孩子都是只顾着玩耍,粗心大意,生病了她不还是自己扛着。睡不着时他一个人对着天顶数星星,打雷了就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十年了,在盘溪三谷像个野孩子一样,如今连那一份渴望的家人之爱也彻彻底底被鲜血染红。
这样的关心,平淡却触及到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她心一横仰起头一口气就将苦涩的药水一饮而尽,那个苦啊!胃里一阵翻滚,咬牙不让自己吐出来。
容寅倒杯水递了过来“快喝口水漱漱口。”
连忙接过容寅手中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口中苦味要好上很多。见她如此夸张的表情,容寅嗤笑。
白了他一眼。又钻进他的怀,容寅也伸手揽着她,下巴在头顶摩挲,身上带着寒气还未退尽,她柔声问道:“阿寅,你来了很久对不对?你身上很冷。”
他知道她手受伤,他知道她不肯喝药,他该是在暗处等待了多久才敢出来和自己见上一面,浑身的冷意,还手冰凉的手指都无声地诠释了他的辛苦。
“我忘了……”
他正要松开她,却被唐寻紧紧抱住了腰身。
她紧紧靠着那个宽阔的胸膛,柔声道:“没关系,我温暖你好了”
容寅心中亦是一暖,她傻傻地想温暖自己!紧紧圈住她的肩膀,生怕她不小心就不见了。“阿寻,我这就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吸了吸鼻子,埋在他衣服间贪婪的闻着好闻的味道。良久才说道:“阿寅,我们不能。”
容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脸,紧紧捏住她的胳膊,痛苦弥漫在眼中,死死盯住她哑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愿意呆在这里吗。你心里还——”还有他吗。
“我没有!”她截口道。低眸呐呐道“我们走了,容家怎么办?”
容寅一怔,容家怎么办,他的亲人怎么办!原来江离用容家威胁她,心中酸涩,若是他武功再高一些,或许就不用心爱的人如此委曲求全。愧疚,自责,无奈,疼惜从眼中轮番变化。
唐寻靠在他怀里,只觉得眼睛涩涩的想落泪,低声道:“阿寅,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紧紧圈住她的肩,心中愧疚“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好好在你身边,每次都让你挡在我前面。”
烛火摇曳生姿,暗影重重叠叠照在彼此取暖的两人脸上。
睫毛投下暗影,隐去了眸中不安的光,她低声问道:“阿寅,我……已非完璧之身,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一个女人,失去了贞洁便失去了爱人的资格?不,他不是这样的男人,他不会迂腐到因此而嫌弃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心中还是害怕的。毕竟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这样的事呢!
容寅心中一痛,这些终于还是发生了。心中愧疚,夹杂着小小的嫉妒,他紧闭着眼平复心中的怒,可理智还是告诉自己,这并非她的错!唇复又在她耳后摩挲,喉头哽咽,声音暗哑道“还记得成亲前一晚么?我的话不是承诺,是心之所愿。”
他说,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和她看月亮……
承诺便是责任,即使没有情,也会去完成。可是心之所愿,便是他超脱肉体的完整,世俗的礼教,生命的安危,在这深秋的夜里来寻找她的原因。
她笑了,心中却一片涩然。心之所愿……
这样的人,如何不叫人感动。
直到深夜,她才窝在容寅的怀里沉沉睡去。容寅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在额头上留下一吻。透过光影纱帘,看了一眼那人的睡颜,阿寻,不会太久的,你等着……
身影消失在房间之内,转向如水凉夜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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