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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黑暗中挣扎的魂灵,最终也终于在片刻虚假的黑暗中堕入更深的轮回。唐寻多么希望自己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醒之后,她还是唐家备受珍爱的女儿。有大哥二哥三哥追在她身后拍马屁,还有奶奶和爹爹宠着她,她可以跟着三哥逛花楼,追小偷,爬树打架……
再不济也能在盘溪三谷和老头吵架。
那样温暖、快乐又平静的日子,却没想到是此生最美的时光。
她眼角噙出泪,缓缓睁开了不愿睁开的眼眸。不知道是因为银白的光线还是因为别的,眼睛无法抑制地落下泪来。
她侧脸动了动,这才发现江离紧紧抓着她的手在她身边,眸子一直是睁着,却空洞无神,像一潭死水一样。下巴上的胡须乱糟糟,脸色黑漆漆的,唇上龟裂地翻起了白色的皮,险些让人以为他是一只鬼。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寻,眼中一点点泛起了光亮,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力气大的恨不得揉进骨子里。一言不发地无声低泣起来,唐寻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哭的这样狼狈。
她眼中一派空明宁静,慢慢适应了光亮,一滴泪也落不下来。缓缓开口道:“江离。”
“阿寻、阿寻……”
“嗯,我没事了。”
“阿寻……”
……
声音沙哑着,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好像怎么喊都喊不够。
休息了两日,身体也渐渐恢复,唐寻半靠在榻上,吞咽着江离递来的一勺一勺的白粥。又给她递来一碗药汁,她眉毛微蹙,江离温声道:“对你身体好一些,就是苦也要喝了。”
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发现原来,习惯了也就没那么怕苦。
江离满意的笑着,自这次醒来,他经常这样凝视着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她还在就好。
可他并不知道,唐寻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将前后之事细细想来,心境倒比之前开阔许多。发现自己对他的恨都归结为了平静,如今她竟能在知晓前事的情况之下,这样淡然地看着他。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幕后的那个人……
还有许多的谜团尚未解决,她需要一一得到解答。
又是几日过后。
天气和煦明朗,唐寻缓缓行在江府的庭院之间赏花看水,身后似水紧紧跟着,生怕她突然有什么不测。
拨开杨柳小桥,她随意地靠坐在小亭边上,一波湖水翻起潋滟的涟漪,红色的鲤鱼翻动身躯,在荷叶之间嬉戏。
唐寻从湖畔收回眼眸,吩咐道:“似水,我觉得有些口渴。”
似水道:“那姑娘在这坐着,似水去旁边给姑娘弄壶茶水来。”
“好,你去吧。”
似水转身离去,唐寻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呆看了一眼这四周。隐于四周的气息都表明绝不只有一两个人,江离如今对她保护的可是太过紧密。除非轻功能达到花辞风的地步,不然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她低头暗暗思索,朝南宫雪的院子走去,还未走进,满院的兰花就散发幽香,正如南宫雪这个人一样,周身如兰心蕙质。
她低着身子慢慢侍弄花草,身上穿的虽是普通布衣,可依旧不减身上的清新气质。挺着圆鼓鼓的孕肚,原本清丽的模样更显出一股女人味和母性的光辉。
南宫雪太过认真,都没发现有人过来。
侍女连忙去搀扶欲起身的南宫雪:“夫人,这些事让我们做就好了,您有身孕该要好好休息。”
弯腰许久,不免有些酸痛,南宫雪锤了锤后腰处。南宫雪浅浅一笑道:“没关系,我反正也是无事,你……”抬眼却看见唐寻站在院门处,她脸色一顿,对身边婢女吩咐道:“你先去吧。”
“是。”侍女看到唐寻,也只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点头俯身离去。
唐寻扶着南宫雪在青石板上散步,她险些以为这是在唐门的时候,那时候南宫雪初初有孕,她也是这般经常陪她说话解闷,欣喜的想看看孩子慢慢长大,彼时她还是二哥的妻子,自己的二嫂。
“就在前面坐坐吧。”南宫雪望向前面的花亭,四周布满了美丽的各色鲜花,篱笆围起的地方还种了一些蔬菜。
唐寻依言扶她坐下,未说一句话。南宫雪只觉得唐寻今日有些奇怪,料想她是有什么话要说,淡淡一笑:“听闻你前几日病的严重,现在可是好了许多?”
唐寻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南宫雪继续道:“你若是无聊,以后不妨多来陪我说说话。”
唐寻认真唤道:“二嫂!”
这突然一声‘二嫂’,明显把南宫雪吓到了,她原本红润的脸色白了几分,半晌才回过神来。是啊,好久都没人喊她二嫂了,自从……自从阿?死了之后。
南宫雪试探性说:“你、你想起来了?”
唐寻浅浅一笑:“是啊,我都记起来了。”她问道:“二嫂,你现在过得很快乐?”眼中带着一点羡慕,带着一点关心。
南宫雪无声一笑,不再像以前那般疲惫,那般清纯,反倒是一股温和的成熟之美。温言道:“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都想得比较通透,好像从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笑看唐寻道:“你今日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唐寻道:“自然不是,我听闻龙门南宫家专门记载江湖大小消息,有一间千机阁更是记载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密辛。”
南宫雪挑眉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五灵珠所有的事情!”
南宫雪凝神,半晌道:“我曾经偷偷上过天机阁,碰巧也知道关于五灵珠的事……”
南宫雪娓娓道来,清风在花亭吹过温和的风,带着青草花香,唐寻的脸色一变再变,所有的一切都逐渐连成一条线,模模糊糊,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五灵珠原本是在云国皇室命盘中镶嵌。世代供奉于云国皇室的祠堂,听闻守得命盘,便能守住云国。
百余年前,命盘流落人间,无人知其踪影。
可谁知,五十年前,云帝云霄初登大位,内政尚且不稳,云霄胞弟云霆便在一夜之间举兵谋反,同当时禁卫军统领合谋,里应外合之下一举破了王宫。当时胜负已见分晓,可能是这位初登大宝的皇帝一早便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在王宫地下挖了一个通往宫外的隧道,太师谢岩忠贞护主,最后在皇宫内地率众将士被万箭穿心而死。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具大的宫变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云霆翻遍了整个皇宫大殿,几乎都快要挖地三尺,都没能找到云帝。
后世有人传,当年云霆宫变是为了一个深爱的女子,此女名为楼心月,乃是云霄宫中备受宠爱的妃子,宫变之后,那名女子也随着云霄不知所踪。
当然世间传闻都是后世之人在街头巷尾,坊间酒肆所畅谈的风月之事,其中真假,如今已难以还原。
听说后来,在盘溪之地,云帝与其宠妃曾出现过,更有人说他们在盘溪三谷之地找到了百年前遗落的命盘,只是找到时,五灵珠已经不知遗落何方?
只是由此可知,五灵珠的确是开启皇家命盘的钥匙。
说什么守住命盘便能守住云国,于是这百年来,云国皇室之人从来都未忘记四处找寻五灵珠与命盘。其实这百年来,云霆一支皇室血脉虽未得到传说中的命盘,云国天下也尚未倾倒,可见,命理邪说不可全信。
另一方面,三大家族虽说对云国皇室构成一定威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也是形成了平衡吗!若没有三大家族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云国也不会如此安详繁盛。
一路上亭台花树,绿柳拂堤,唐寻再没有心思去看。据南宫雪偷偷在天机阁所看到的那样,命盘最后流落到了盘溪之间,而记载上称当年云霄死前将一大批的宝藏藏于盘溪,以命盘为门,五灵珠为钥匙方能打开。而这命盘的钥匙就是五灵珠。唐寻不明白的是当年五灵珠为何会辗转流到三大家族手中,还有歃血盟,那么……还有一颗在何处?
一切的思绪却让她想到一个人,谢言殇!他多年一直居于盘溪三谷,一指神医的底盘无人敢进。况且以他的年纪,难道不知道当年旧事,难道会不知道盘溪藏有宝藏!
她信步一通乱走,脑子越想越乱,太多的信息一直无法消化。走过小径,拂过绿荫处,突然被一只大手抓到旁边假山边抵住,她正要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嘘!”
“阿河?你怎么在这里?”他一身爽朗的蓝衫,眼眸清澈明亮,明明还是十七八的少年。身上清澈的阳光让人看着十分舒适。
“还不是我那个大哥,他身边的人不让我见你!对了,听说你之前病得很重,现在好了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寻,噙着关切。
唐寻莞尔道:“只是身体不太好,现在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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